頂點小說 > 篡魏 > 第二百四十五章 祝文
    長安的風波在經過幾天的醞釀後,不僅沒有消除,反而越發大了。

    落馬的官員越來越多,進了錦衣衛多半就出不來了,即使不是那上刑場的一批,據可靠消息也是倒了大黴,受的刑罰比砍頭還慘。

    於是錦衣衛衙門一下子成了鬼門關,所有官員經過那條巷子都恨不得繞着走。

    最重要的是,自從有人聚衆在靖王府前面鬧事之後,卓興懷現在抓人可就真是紅了眼,一些貪腐金額不大,犯的事情比較小的官員都被抓進了昭獄,而且顧懷也終於下了抓祝文的命令。

    於是昨天夜裏,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終於衝進了饞了好些天的工部尚書衙門,將正在用膳的祝文像捆死豬一眼捆了起來送進了昭獄,還附送了一塊散發着不明味道的破布。

    祝文的家人當然也沒幸免,作爲內定的貪腐案首犯,他的家人自然是錦衣衛重點照顧對象,不僅騰出了昭獄防衛比較嚴密,採光比較好的牢房,還親切的把他們關的比較近。

    被送進昭獄的祝文還有些懵,錦衣衛剛開始行動的時候,他也曾經擔驚受怕過,可這幾天下來錦衣衛一直沒有對他動手,他就心中明瞭自己之前的那些舉動是起作用了。

    沒有證據,怎麼抓堂堂六部尚書?祝文天真的以爲這件事情到不了他的頭上。

    可他是真的沒想到,顧懷居然這麼...喪心病狂,真的沒遞摺子沒彈劾就派了錦衣衛抓人。

    被扔進牢房摔了個結結實實,祝文只穿着一身白色小衣,躺在地上半天差點背過氣,等到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就看到了不遠處牢房裏的家人。

    祝文家人不多,一個老妻,兩個兒子,連帶着兒子的妻妾,那個牢房也就裝了七八個人。

    看到家裏的主心骨醒了,祝文的家人們紛紛開始哭喊,而祝文只能一邊扒拉着柵欄喊人,一邊安撫自己的家人。

    沒有人搭理他,兩個錦衣衛臉色冷漠的在過道巡邏,好像根本沒聽見祝文和他家人的聲音一般,黑暗的過道里只有兩隻火把發出忽明忽暗的光,祝文的心也慢慢冷了下去。

    一種極度害怕的情緒慢慢涌上心頭,祝文整個身子都在打戰,之前的他一直沒想過這樣的場面,而等到這一刻終於來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反抗。

    該怎麼辦?自己確實是有聯絡一些官員,可現在自己下了獄,他們會不會像說好的那樣在外面爲自己奔走?

    顧懷會怎麼對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那些剝了的皮就被塞了草迎風飄蕩,長安傳的繪聲繪色,祝文每次聽到都覺得頭皮發緊,顧懷難道也會這麼對待自己?

    自己之前還有沒有什麼遺漏?金銀、來信、文書...應該沒有遺漏,但顧懷會不會犯了失心瘋真的不顧一切要對自己下手?

    爲什麼自己要得罪顧懷?爲什麼自己到了臨洮沒想到顧懷?爲什麼聽到顧懷到了涼州的消息自己還沒給他準備一份?

    祝文狠狠的咬着牙,一時只覺得胸腹之間憋屈的不行。

    這種破事到底爲什麼?

    家屬的哭喊聲成功帶動了昭獄裏一些人的情緒,還能叫喚的人不約而同的開始發出聲音,有些慘叫,有些痛哭,還有些喊着冤枉求着饒,可那些錦衣衛就好像欣賞表演一般看着他們,沒有人動容也沒有人說話,直讓這些呆在牢房裏的人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就這麼過了不知道多久,昭獄裏的人喊累了,慘叫痛哭聲漸漸小了起來,祝文也頹然的靠在了牢房的柵欄上。

    就在這個時候,腳步聲響起了。

    祝文一開始本以爲是巡邏的錦衣衛,可那腳步聲卻在牢房前停下了。

    祝文恍惚的看去,只見三個人影也在靜靜的看着他。

    火把的光閃了一下,照出了那三個人的臉。

    祝文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無比,他猛的撲向柵欄,拼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其中一個人影,嘴中嘶吼着:“顧懷!!”

    來者正是顧懷,看到祝文這麼有活力,他轉頭看向卓興懷:“沒用刑?”

    卓興懷撓了撓頭:“抓的時間晚了些...再加上要給王爺覆命,就沒來得及。”

    “本來還打算聽了王爺指示再用刑...”

    “沒事,”顧懷笑了笑,回頭看向了祝文:“待會兒也是一樣的,正好孤來了,不如旁觀一下,就是不知道範大人敢不敢了。”

    穿着官服的範泓身子抖了抖,想起這兩天聽到的錦衣衛用刑的傳聞,腦門上頓時見了汗。

    可眼下王爺都發話了,他難道還要說自己就不看了先去外面等着?

    只能硬着頭皮開口:“下官...能旁觀,實在是榮幸。”

    “確實,畢竟是六部尚書嘛,”顧懷不置可否,“來吧,請祝大人去一趟行刑室。”

    ......

    “從這裏開始剝?”老師傅指了指祝文的脊椎骨位置,要剝皮,就得從這兒下手。

    “王爺說了,要留着他的命,上次怎麼剝那晁景福,這次就怎麼來。”卓興懷偷眼看了坐在遠處的顧懷和範泓一眼,小聲叮囑。

    聽到又是那樣的剝法,老師傅有些不樂意了,一想到這次可是王爺親自來看自己行刑,這可是自己從業幾十年來最爲光榮的一次,卻不能真的剝皮,實在是有些鬱悶。

    可鬱悶歸鬱悶,王爺在旁邊看着,老師傅連臉色都不敢露出絲毫不滿,他謙卑的笑了笑,迅速打開匣子整理狀態。

    牀上這人是尚書,旁邊的是王爺,這陣仗...也難怪老師傅的手有些抖了。

    被脫去衣裳的祝文被放在了牀上,如同之前晁景福一般堵住了嘴,死死捆着,他看着旁邊那一臉朦朧殺意的老頭,還有冷笑的卓興懷,以及周圍的斑駁血跡,頓時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遭遇什麼。

    顧懷怎麼這麼不講道理?要抓一開始又不抓,等到自己都覺得沒事了,直接對自己下手,最關鍵是他孃的進了昭獄審都不審,就要用刑?

    這是哪門子審案?這是赤果果的攜怨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