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她離開的最後一刻,先生從昏迷中短暫睜開了眼睛,他似乎張了張嘴,似乎要對她說什麼,可是雨太大,把他的聲音全部淹沒在滂沱大雨裏。
“見到了?難道先生還活着?”孫婉真驚了一下:“你不是說他……”
孫婉真意識到了孩子們還在屋子裏睡覺,連忙噤聲。
“小星星,你是不是回到H市就觸景傷情了,所以產生幻覺了?”
時繁星苦笑了一下:“或許吧。媽,我先去睡了。”
孫婉真看她狀態不佳,也只能點頭:“那你快去睡,孩子們有我照顧,你放心,好好休息。至於小辰……小星星,媽說一句有點自私的話,這個孩子……或許她不存在了,對你和她來說,都是個解脫。”
“不,”時繁星瞬間否決:“媽,我一定要救她。”
“可是她……”
“媽,”時繁星閉上眼,搖頭:“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她,媽……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孫婉真心疼的抱住她:“好好好,媽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這個孩子我們要救!傾家蕩產也要救,就算是讓你留個念想……”
還好,榕城大酒店足夠安靜,只有外面轟隆隆的悶雷,伴隨着瓢潑大雨,把一切雜音都隔絕。
三年前的那一場雨,好像比今天這一場還要大。
她拼了命地想要聽清先生說了什麼,可郭慶安用柺杖把她掀翻在地,那一根柺杖,彷彿是一道天塹,她怎麼都推不開,掙不脫,眼睜睜的看着他的柺杖抵在了先生的太陽穴上。
說着,郭慶安用力往下按了按,先生立刻爆出一陣痛苦的悶哼。
“不要!”她幾乎是半跪在地上,祈求他:“我想清楚了,我走。”
“好,希望你說話算話。”
“……如果我走了,你能保證一定會救他嗎?”
邢老爺子依舊盤着手裏的核桃,身後站着一個黑衣人,幫他撐着傘,四周圍都是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激起細碎的水花,可只有雨傘下方的一小片地上平靜又幹燥。
“不能。”邢老爺子輕笑:“如果他醒了之後還是對你念念不忘,要放棄一切去找你,我爲什麼還要救他?”
“那你……”
“從今天開始,不能再回H市,跟他有關的事情,不允許過問。只要你能做到,你們時氏集團欠下的債務,就一筆勾銷,我還會額外給你一筆啓動基金,讓你好好把你舅舅扔下的爛攤子給撿起來,當然,能做成什麼樣子,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你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時繁星咬着脣,思索了再三,點了頭:“可以,我答應,你快救他!”
“不着急,”邢老爺子道:“爲了確保萬無一失,留一封信給他吧。時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信裏該寫些什麼吧?”
“我……”
見她還在遲疑,柺杖從他的太陽穴迅速移開,直接按在了他手上的左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