睏意全消,低聲問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怎麼可能打電話?是飯店裏的電話嗎?”
他的說話聲,驚醒了在車子後座睡覺的董文彬,一骨碌爬了起來。
葉風回頭對他打了個手勢。
董文彬立即開門,靈巧的下車,拎着一根鋼管,四處查看。
凌晨兩點。
月亮很亮。
北風很冷。
大街空蕩蕩——
“走!”
葉風下車後,對董文彬低喝一聲後,擡腳向北狂奔。
董文彬立即縱身跟上。
一百多米外,就是士林飯店。
董文彬藉着清冷,明亮的月光,就看到士林飯店的木板門開了,一個人閃身走了出來。
是個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的睡袍,披散着頭髮,悄悄出來後,很緊張的樣子,左右張望了下,隨即貼着牆根,快步向東。
這麼冷的天,她竟然是光着腳的。
汪——
有狗吠聲,從飯店院子裏傳了出來。
嚇得女人一哆嗦,慌忙駐足貼在了牆根上。
狗吠只響了一聲,就沒動靜了。
女人這才鬆了口氣,貓兒那樣踮着腳尖,躡手躡腳的向東走。
走過飯店的圍牆後,女人看到了兩個黑影,躲在路邊的樹影下。
其中一個正對着她擺手。
女人立即加快了腳步,呼吸急促的走到了葉風面前。
看清葉風的臉後,女人根本不管另外一個人是誰,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哭泣,撲進了他的懷裏,死死摟住他的脖子,渾身打擺子般的顫慄不已。
葉風——
董文彬一看,事情貌似不對勁,他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在這兒。
被南豆抱住後,就立即渾身僵硬的葉風,慢慢明白過味兒來了,低低的乾咳一聲。
他此前被好多個女人摟抱過了,都沒有僵硬的這種感覺。
現在有了。
肯定是因爲大柳母女來到身邊後,打心底要想我東哥學習,要做個好男人,不想再到處沾花惹草了。
南豆清醒。
連忙鬆開他,稍稍後退一步,擡手擦了擦眼角時,臉上擠出了強笑,聲音嘶啞的說:“對不起,我,我太怕了。看到你後,很高興。”
深陷某種恐懼中的女人,終於看到最信任的男人後,做出南豆當前的反應,很正常。
葉風當然清楚。
他輕笑了下,剛要說別怕時,風吹來,吹起了南豆的睡袍。
葉風一下子愣住。
月光很亮。
南豆無衣。
雪膚上全是一道道的鞭痕——
葉風呆呆的看着,還在擦眼淚,只感到了冷,卻沒意識到渾身鞭痕被看到的南豆,只感覺喉頭堵了個雞蛋那樣,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南豆放下手時,才從葉風的目光中意識到什麼。
她慌忙伸手,掩住了風衣。
葉風眨眼,說:“他們,打你了。”
雙手用力抱着胸的南豆,低低的哽咽着:“他們,他們不是人。”
方長他們,確實不是人。
葉風分析的沒錯,西屋下確實有個地下室。
地下一層,儲存蔬菜,菸酒米麪食用油等東西。
在一層的角落,還有個向下的階梯。
順着階梯下行四五米後,就是一扇門。
門後——
是一個面積足足八十米的空間。
這個有浴室和洗手間的空間內,裝飾的相當奢華,空調,電視,沙發酒櫃等等。
還有照相機,攝影機等東西。
包括方長在內的男人,有四個。
這四個人,一個來自天北,一個來自四九,一個來自魔都,和天東的方長。
年齡都差不多,四十出頭的樣子。
這四個男人,全都是各地文壇中,比較有名的人物。
女人有三個。
除了南豆外,另外兩個竟然是崇尚方長的文藝女青年,長相一般,但勝在年輕。
那倆女青年,此前早就參加過這種“沙龍”聚會了,神情相當的放鬆,敢說敢玩。
南豆的出色外貌,讓兩個女文藝格外彆扭。
於是——
在過去的這幾十個小時內,她們竟然和四個男人一起,折磨南豆。
南豆身上的傷痕,就是被那倆女文藝抽出來的。
南豆究竟受了多大的虐,不可細說。
但葉風只需稍微動動腦子,就能分析出來。
(本事件,現實中是有原型的,在九二年。當時在某市,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具體發生在哪兒,就不說了。)
南豆能跑出來,是因爲那些人玩累了,熟睡了。
睡袍,都不給她。
南豆穿的這件睡袍,是一個男人嫌礙事,甩在身邊的。
她悄悄溜出地下室後,就用飯店裏的電話,開始呼叫葉風。
飯店裏的廚師和服務生,就在最北邊的西屋內,是一對夫妻。
她真怕葉風不接電話。
萬幸的是——
“我拿來了一些東西。”
南豆再次擦了擦淚水,從睡袍口袋裏,拿出了一盤錄像帶,和一盤膠捲。
“膠捲和錄像帶裏的內容,差不多。都是方長,或者他們幾個,一起欺負我的畫面。”
南豆低聲解釋:“那邊的櫃子裏,還有很多這樣的錄像帶,和照片。估計,是他們和別人的。”
“這些東西你拿好,就是他們的罪證,也是你想要的東西。”
南豆轉身:“我,我得回去了。其中一個姓張的女人,格外的仇恨我。她也總是怕我逃走,格外警惕我。要不是她今晚,喝了太多的酒,我也不敢出來。”
她希望,葉風能抓住她的手。
葉風抓住了她的手——
她劇顫了下,猛地轉身,再次撲進了他懷裏,低低的哭着說:“別忘了,救我!”
葉風現在還不能帶她走。
因爲計劃是明天中午——
他沒說。
可南豆卻能清晰感覺得到。
南豆再次回到了飯店內。
汪!
狗又叫了幾聲,很快就沒了動靜。
葉風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董文彬悄悄走到了他的背後:“葉隊。”
“走,回車上。”
葉風轉身,低頭快步走向了汽車那邊。
凌晨兩點半。
熟睡中的李東方,忽然被手機鈴聲驚醒。
手機鈴聲不是很好,但在這個靜謐的時間段,卻是異常的刺耳。
不但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就連其它幾個臥室內,都傳來了動靜。
蜷縮在他身邊的秀兒,也隨着他的坐起,翻身坐起。
李東方打開臺燈,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顯,放在耳邊:“瘋子。”
“東哥。”
葉風的聲音很低沉:“剛纔,南豆偷偷跑出了飯店,給我送來了一盤膠捲,和錄像帶。那裏面,是一羣畜生折磨她的畫面。膠捲,我天亮後就會洗出來。”
他把南豆出來,和他說的那番話,以及她當前的樣子,全都仔細說了一遍。
秀兒湊在李東方懷裏,豎起耳朵傾聽時,悄悄看向了李東方的臉。
李東方的臉色,相當的平靜,不時的嗯一聲。
十幾分鍾後,通話結束。
李東方放下手機時,順手拿起香菸,點上了一顆煙。
秀兒說話了:“方長他們,還真不是人。”
“他們,會有好報的。”
李東方擡頭看着牆上的石英鐘,夢囈般的說:“再過四個多小時,天就亮了。”
四個多小時——
彈指既過!
金色的陽光,灑在了魔都。
陳先生每天早起後,都會去不遠處的公園內散步一個小時後,回來時,郵遞員已經把今天的報紙,放在了他的信箱內。
他格外關注“再論有錢”文章的後續。
更希望全國各地,都有方長那樣的清貴文人,能站出來在各省市的報紙上,大聲疾呼,號召全國人民都討伐李某人那樣的人!
陳先生在今天的報紙上,看到了他想看到的文章。
欣慰的笑了:“這還是魔都的報紙。天東,四九那邊的報紙上,言辭肯定會更加的激烈。內心卑劣,醜陋的人,背景再怎麼強大,也無法抗禦人民的力量。”
但很快——
陳先生就爲方長的失蹤,而憂心。
更怒!
他也堅信,方長的失蹤和李東方有關!
要不是身份在這兒擺着——
陳先生肯定會親自帶隊,去天東雲海找李某人,逼問方長的下落。
他不能去。
但魔都文壇的“耕田先生”,卻在陳先生的建議下,和其它省份的志同道合者,仔細電話溝通過後,約定帶領七八個人,昨晚連夜動身,今天齊聚天東雲海!
至於方長在昨天的報紙上,文筆更加辛辣的揭露顏,蘇和秦三個某女,都自甘墮落的事,陳先生只是覺得奇怪,卻也沒放在心上。
他相信方長!
電話響了。
正在書房裏看報紙的陳先生,立即拿起了話筒。
“陳先生。”
耕田先生的聲音傳來:“我們已經到了雲海,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做你們想做的,要做的。不用怕。”
陳先生淡淡的說:“我魔都陳家,我陳建軍,就是你們最大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