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猛地警覺到了什麼,李東方睜開眼後,全身的肌肉和神經,也都猛地繃緊。
整個人都僵硬。
連呼吸和心跳,都彷彿停止,只有全身的汗毛,刷的豎了起來。
“我抱着的人,是誰?”
“或者說,是人還是鬼?”
“這個人,啥時候來我家,鑽到我懷裏來的?”
“這個人要幹什麼?”
李東方心中的恐懼減弱後,腦思維逐漸的恢復了正常,嗅到了香氣。
這種在黑夜中瀰漫的香氣,不是秀兒的,也不是子佩的,更不是不在家的那些女人的。
但懷裏的這個人,絕對是女人無疑。
一連串的肢體信息——
也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到了他的腦神經中樞:“她的頭趴在你的懷裏,你的右手,搭在了她的腰間。她的兩隻手,正抱着你的左臂。她的兩條腿,則把你的左腿,夾在中間。她不但渾身香噴噴的,而且皮膚綢緞般絲滑。”
這個半夜中,忽然出現在李東方懷裏的女人,究竟是誰!?
李東方一聲不吭,更不敢動彈,只能在黑夜中睜着眼,嗅着瀰漫的香氣,傾聽着懷裏傳來的,均勻卻又深沉的呼吸聲。
這證明,女人睡的正香。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東方纔敢慢慢的拿起了右手,伸向了牀頭櫃上的檯燈。
他肯定了一條,最最關鍵的信息。
無論這個女人是誰,都對他沒有敵意。
要不然——
她既能悄悄爬上他的牀,和他坦誠相擁而眠,就能一刀捅死他!
啪噠。
隨着檯燈開關發出的輕微聲,刺眼的燈光,一下子亮起。
李東方本能的閉眼,微微眯成一條縫,讓眼睛適應了當前光線後,纔再次睜開。
當前算是盛夏季節。
一個大男人,獨自在家睡覺,自然是怎麼舒服,就怎麼睡了。
他昨晚回家後,衝了個溫水澡,就直接躺在牀上,扯過一條被單蓋在身上,看了會電視就睡了。
那條薄薄的被單呢?
不知道去那兒了。
燈光下——
象牙白般的膚色,泛着健康的光澤。
有細細的汗毛,在燈光下看的也很清楚。
每一寸皮膚裏,好像都蘊含着可怕的力量,和來自遠古的野性!
栗色長髮——
女人的左腳腳踝處,還有一圈淡淡的疤痕。
看到這一切後,李東方再也不用去看懷裏女人的臉,也知道她是誰了。
蘇淚。
女屠夫蘇淚!
她不是去魔都,幫蘇銳解決道上的問題去了嗎?
好吧。
就算她已經擺平了那邊的問題,像她對李東方說過的那樣,她會馬上趕回到他身邊,那也沒必要趁他睡着時,悄悄爬上他的牀,鑽到他懷裏睡得如此香甜吧?
搞甚呢!?
李東方確定懷裏的人是誰,關鍵是“人畜無害”後,馬上就怒從心頭起了。
他擡手推着蘇淚,嘴裏低聲喝道:“醒醒,滾出去!”
蘇淚被驚醒,下意識的擡頭,微微睜開了眼。
當她被驚醒擡頭睜開眼後,李東方嚇了一跳。
她很憔悴的樣子。
黑眼圈尤爲的明顯,原本淡藍色的眸子,竟然有些猩紅。
一看她這樣子,李東方就能斷定,她可能很久都沒睡過覺了。
怪不得,她睡得那樣死。
李東方不用力推她,她都不會醒來。
“你怎麼這個樣子了?”
看在她很疲倦的樣子份上,李東方心中的怒氣小了很多:“家裏又不是沒有別的臥室,你卻趴在我懷裏,算幾個意思?”
“乾爹——”
蘇淚卻又閉上了眼,腦袋往李東方懷裏鑽了下,喃喃的說:“讓我好好睡一覺。我再不睡覺,可能會死的。這幾天我只要擡頭看天,就能看到天上在下雪。”
李東方——
意識到了什麼,問:“你多久沒睡覺了?”
“離開你後,我就從沒睡過四十分鐘以上。最近這七十個小時內,我更是從沒閉眼。對着太陽,也會出現睡在你身邊的幻覺。我這次回家,就是爲了好好睡一覺。”
蘇淚模糊不清的說到這兒後,再次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李東方——
蘇淚是14號晚上,從西湖某莊園酒店離開,去了魔都的。
李東方是16號返回雲海的。
今天是秀兒飛赴英國的第二天,也是李東方返回李家村後的第十三天,就是六月29號。
最近這幾天,她更是不眠不休,迅速憔悴,眼眸都開始發紅。
半個月內睡不着,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李東方無法想像。
他只知道,如果換成是他的話,他肯定早就精神崩潰,瘋掉了。
可蘇淚——
“我成了她的安眠藥。”
李東方終於琢磨過味兒來了。
蘇淚早就告訴過他,說只有在他身邊,纔不會夢遊,睡得踏實。
但也沒必要這樣子,和人家睡在一起吧?
幸好家裏沒有人。
這要是讓人看到——
李東方苦笑了下時,才發現蘇淚的左肩上,有一道“新鮮”的傷痕。
不止是一道!
她側身蜷縮着,被李東方看到的皮膚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差不多得七八道。
全身得有多少道傷痕?
這些天內——
蘇淚在魔都那邊,究竟經歷了怎麼樣的近身廝殺?
被人砍了多少刀,又有多少人,死在了她的手裏!?
李東方還是不敢去想象。
不過他能確定,當前年代的魔都,恰恰是傳統的壞勢力,最爲活躍的幾年。
等幾年後,那場橫掃大江南北的嚴格打擊之風颳過後,那些這幾年來更加活躍的壞勢力,才被徹底掃進了垃圾堆。
魔都自百年前,就是國內、國外傳統黑勢力,寸土必爭的風水寶地。
尤其來自日本的黑龍,山口等壞勢力,更想掃平土著壞勢力,成爲魔都的地下王者。
這次想搞死蘇銳的人,就是來自日本。
把蘇淚傷成這樣的人,肯定同樣來自日本!
“她這次回來,就是爲了睡個好覺。”
李東方看着熟睡過去的蘇淚,愣了老半天,再也不忍心打攪她,伸手關上了檯燈。
天亮了。
當街上隱隱傳來車子駛過的聲音時,李東方睜開了眼睛。
早上六點。
身邊的蘇淚,已經不見了。
洗手間內,卻傳來了動靜。
那條不知道去哪兒旅遊一圈的被單,再次蓋在了李東方的身上。
李東方翻身坐起,剛要擡腳下地,卻又裹了下被單,乾咳一聲,拿起了香菸。
幾分鐘後。
蘇淚踩着腳丫,從洗手間內走了出來。
她在屋子裏走路時,一點都不瘸。
經過長達七個小時的充足睡眠後,她的黑眼圈明顯淡了很多,眼睛也恢復了應有的淡藍色。
整個人的精神面貌,和半夜時的蘇淚相比,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就這樣坦誠的在李東方的注視下,從地上撿起衣服,坐在了牀沿上,擡起了右腳:“乾爹,我還得返回魔都,乘坐十點的航班。來之前,返程的機票我已經買好了。九張。”
蘇淚說她馬上就要趕返回魔都,李東方可以理解。
那邊的麻煩,還沒有解決乾淨。
李東方倒是希望,她就留在魔都算了。
可九張機票算是咋回事?
“我說過,要幫你培養出一支,一流的保鏢團隊。”
蘇淚蹬上板鞋,站起來,紮上了巴掌寬的牛皮腰帶:“等會兒你馬上打電話,從公司保鏢隊伍裏,挑選出八個人,隨我一起返回魔都。”
“這樣的絕佳練兵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
“現在那邊的地下情況,相當的複雜。”
“不但有來自日本的,我國香江、北臺和當地的黑組,甚至還有來自羅馬,以及英國的。”
“殺手,傭兵,一抓一大把。”
“估計用不了多久,那邊就會舉行有史以來的大行動,徹底掃除這些人。”
蘇淚披上外衣,問李東方:“乾爹,你捨得讓公司裏那些保鏢,隨我去那邊打拼嗎?”
李東方——
不是他捨得,不捨得的事。
是那些人,敢不敢去!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
蘇淚分析道:“如果他們不敢去,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就是不敢拼命,卻只想拿高薪嚇唬人的花架子。這種人是沒資格,也沒能力,擔任公司高層的保鏢。不然遇到危險,後果難以想象。”
她說的很有道理。
李東方想了想,說:“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好。”
蘇淚點頭,卻又邪魅的笑了下,伸手抓住被單,撇在了一旁。
(淚兒連睡個好覺,都成了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