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溫泉。
美女——
啥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涼風,冬聽雪之類的啊?
那是文人雅士,才能欣賞的東西。
我東哥可不是啥文人雅士,就是個大俗人。
他就喜歡在深秋季節的夜裏,泡在40°的溫泉內,右手端着一杯可美容,可養顏,可排毒,可亂性的紅酒,左手摟着滑溜溜的東芝三少奶奶的小腰肢,談交易。
嗯。
不是談啥風花雪月,也不會說那些葷段子,就是正兒八經的談交易。
說好談交易的,但美姬的第一句話卻是:“在你心裏,我只是個外人嗎?”
她還沒有忘記,悄悄超市開業的慶功宴上,她幫李東方阻擋蘇銳時,蘇淚卻和她爲敵(間接和李東方做對),但李東方卻當衆說她是外人的那件事。
這件事,讓美姬很是心塞。
在過去的一週內,她每每想起來,都會有種說不出的憋屈。
其實她很清楚。
她有這種心理,純粹是因爲這具身軀,影響了她的正常思維。
目前爲止,美姬的這具身軀,陰差陽錯下被李東方,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組成身軀的細胞們,只會認可李東方。
但美姬的思想,卻只會忠於東芝,忠於老掌門,忠於她的夢想(坐在那把椅子上)。
於是她的身軀和思想,就產生了矛盾。
正是這種矛盾,才導致了她的心塞。
今晚——
美姬必須得要個答案!
李東方則滿心的奇怪。
談交易就談交易,扯那些沒用的幹嘛啊?
秉着對待合作伙伴要誠實的原則,李東方回答:“是的。你在我心裏,就是個外人。”
東洋美姬的一隻腳丫,擡起水面,足尖繃直對準了天上的冷月。
淡淡的說:“可我們已經那樣了。”
“那樣了,又能怎麼樣?”
李東方看着那隻“望月”的腳丫,語氣也很冷淡:“你也是成年人,應該很清楚一對男女,在沒有任何感覺。尤其是在一方遭受暗算的情況下,發生的那種關係,算不了什麼。”
頓了頓。
李東方又說:“沒有愛的那種行爲,只是一種單純的運動。”
“就算這種運動,能讓人癡迷不忘,卻也只是身體的需要。”
“人和人之間,要想真心相待,得有那種感覺。”
“嗯,就是那種我一天不見她,閉上眼就能看到她的感覺。”
李東方閉上了眼。
陳寶貝輕咬着脣兒,雙手攪着衣角,垂首盯着足尖的樣子,立即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李東方繼續往下看——
看到了秀兒。
輕輕擁着他,在他耳邊夢囈般的說:“東哥,晚安。”
還有顏小熙。
滿臉的驚慌,抓着他的手:“我的油炸蛋,又變成水煮蛋了嗎?”
還有秦二。
略帶沙啞,頗有磁性的聲音:“來,我們一起看動物世界。”
還有豆豆無比妖嬈的背影,有淚兒滿身的傷痕,有路雪晃着好白的腿,有小宋重傷下微弱的聲音對他說對不起。
走進了虛無的世界中那樣,李東方就看到了這些人。
甚至——
他還看到了沙雕王和大嘴巴風,看到了大春的憨笑,看到了叉叉發紅的眼睛。
聽到水靈脆生生的喊哥,看到第一次看到胖姐時,她就站在大春家的石榴樹下。
看到老村長的菸袋鍋子,耳邊傳來蘇酥歡快的大喊:“爸爸,爸爸,親愛的好爸爸。”
看到了鋼鐵戰士餘武,看到了行將就木卻滿臉桀驁的老八叔!
甚至!
李東方看到這兒時,看到了兒時的瞎子爺。
那時候瞎子爺每次“看到”他,都會給李東方一種無法形容的錯覺:“這個老瞎子,能爲了我,去做任何事。”
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李東方“看”到了很多人。
李東方知道,就算他再重生一次,也絕不會忘記這些人的。
因爲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親人,兄弟,姐妹!!
可李東方並沒有看到——
這個和並肩依偎在一起的小女人。
他睜開了眼。
期間始終盯着他的東洋美姬,躲開了他的目光,看着依舊“望月”的右腳,說:“我給你講個故事。”
“你說。”
李東方擡手,擦了擦耳朵:“我洗耳恭聽。”
很久很久以前——
很偶然的機會,她喜歡上了一個,比她大了好多歲的男人。
那個男人也喜歡她。
兩個人深深的相愛了。
但他們註定不可能走在一起。
因爲女孩子只是個從深山裏,走出來的貧困女孩子,可男人卻是某個豪門大族裏的唯一繼承人。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少,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男人。
那個豪門大少,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但他的家族,絕不允許唯一的繼承人,娶一個村姑!
於是,豪門就派了個犯人,在某個夜晚擄走了女孩子。
“就是一個犯人。”
東洋美姬面無表情的說着,把始終高舉着的右腳落下。
右腳落水後,卻像白色的小鴨子那樣,在水面上來回的遊動。
繼續說:“那個犯人,先是糟蹋了女孩子,隨即又把她那張千嬌百媚的臉,徹底的破壞掉了。”
李東方聽到這兒後,猛地打了個冷顫。
“犯人故意把女孩子,帶到了豪門大少面前。”
“他一下子,死了心。”
“後來——”
東洋美姬抿了下嘴角,輕聲說:“女孩子,竟然愛上了那個犯人。因爲,她每天睜眼閉眼,就是那個犯人。那個犯人對她來說,已經是她生命的全部。”
李東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再後來,他們就生了個小女孩。”
“再再後來,犯人在出海捕魚中,遭遇了風暴,再也沒有回來。”
“這個女人竟然因思念他成疾。”
“母親病重的那段日子裏,每天都會和小女孩,講述她年輕時的故事。”
“但很快,她死了。”
“這時候,那個豪門大少暗中派人,把成爲了孤兒的小女孩收養,送給了一個忍者。”
“小女孩每天都要練功,很苦很累,多次都堅持不住。”
“可每當她堅持不住時,就會想想媽媽悲苦的命運,和媽媽重病時,和她講的那些事。”
“然後小女孩就會,重新堅強起來。”
“終於,小女孩長大了,也成了一名出色的忍者。”
“始終默默關注她的豪門大少,就把小女孩嫁給了他的第三個兒子。”
“並千方百計的幫助女孩子,成爲他的繼承人。”
“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彌補他的家族,對那個女人的傷害。”
“可他這個三兒子,就是個不正常的畜生。”
東洋美姬說到這兒後,對李東方笑了笑,問:“你能聽得出,我這個故事說的是誰吧?”
李東方當然聽出來了。
“老掌門那樣對我好,是因爲他愧對我媽。”
東洋美姬收斂笑容:“並不是像外界所說的那樣,他對我有非分之想。”
李東方擡手,爲她拿過了一杯紅酒。
東洋美姬喝了一口。
嘴角殘留的紅酒,竟然特像鮮血!
“我要東芝。”
東洋美姬看着李東方,眸光閃爍。
閃爍着刻骨的仇恨,滔天的殺意,邪惡的戾氣!
她的聲音,也毒蛇般的嘶嘶作響:“我要把龍泰所有人,都趕出東芝!我要讓東芝,徹底落在我的後代手裏!爲此,我願意去做任何事!”
李東方問:“你保藏的仇恨和野心,老掌門知道嗎?”
“他肯定知道。”
東洋美姬擡手,擦了擦嘴角。
語氣恢復了正常:“但他還全力以赴的幫我。因爲他心裏,只愛我媽媽一個人。他在七十歲之前,已經享盡了榮華富貴。那麼在他年老後,也該爲愛奉獻一切了。”
李東方嘴巴動了動,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李君,你聽完這個故事後,最直接的感觸是什麼?”
東洋美姬看着李東方的眼睛,問。
“這就是真正的愛情?”
李東方不確定的語氣:“無論是豪門大少對女孩子的,還是女孩子對犯人的。”
東洋美姬卻搖頭:“都不是。”
李東方問:“那是什麼?”
“我只是想通過這個故事告訴你。”
東洋美姬擡頭看着月亮,輕聲說:“我媽,愛上了那個犯人。”
也許,我也會愛上你。
因爲,你是我的男人。
以後,不要把我當外人。
以上三句話——
纔是東洋美姬,想對李東方所表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