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驚豔一劍過後,不僅普度呆愣在當場。
就連站於寧不凡身後的王安琪和被束縛墨壇下的刑天,也都是內心一震,目光駭然。
普度和尚身上循環流轉的七彩琉璃光,可稱得上是這個世上最堅硬的鎧甲!
即便是手持落日弓的刑天,也耗費足足半刻鐘,才堪堪破了這七彩琉璃光。
而手持兩柄木劍的寧不凡,眨眼間,便以凝實劍意洞穿普度和尚的胸膛。
肆意迸發的血液,瞧着猩紅刺目,卻好不真實。
寧不凡略過旁人震撼的目光,隨手挽個劍花,提着雙劍朝普度的方向踏出一步,冷笑連連,“我方纔聽你說,要一掌劈死我?”
普度心底驚悚,身子微顫,不自覺的往後撤出一步,不可置信道:“你不過區區二品初境,這怎麼可能!”
是啊,這怎麼可能。
寧不凡緩緩凝聚劍意聚於劍身,譏諷道:“自我入世以來,被世人稱爲天機榜首,好用計謀,運籌帷幄,常以大勢殺人。莫非就是這些......讓你們誤以爲,我寧不凡只是個不通武道的繡花枕頭不成?”
普度心底恍然,竟是忘了,這天機榜首寧鈺,還擔着個柳村入世行走之名。
柳村啊,那可是天下排行第一的不可知之地。
“寧鈺,”普度身上漸漸浮現出七彩琉璃光,深深呼吸,平復下心境,雙眸露出兇狠,“方纔是我大意,讓你佔了些小便宜,莫要得意!區區二品,我一掌便能輕易滅殺!”
確實是大意,否則那一劍定然是能避開。
“對對對,你說得對。”寧不凡面色不變,懶洋洋回了一句。
旋即,雙手提劍大步踏出,剎那間便步入普度身前三尺之內,清池劍化作一道激射雷霆,碎星劍捲起狂躁罡風,伴着飛雪,由上而下,朝普度和尚狠狠劈下。
劍光忽閃,殘影連連。
‘轟!’‘轟!’‘轟!’
雙劍宛若天地之威,不斷砸在七彩琉璃光上,雖未擊潰,卻也泛起洶涌漣漪。
普度面色大變,不敢再託大,連忙一掌化作金印,向身前拍去。
寧不凡雙目赤紅,既不驚慌,也不防守,硬扛着左肩捱上一掌,也要再砍這廝十幾劍。
清池與碎星交叉在一處,由問心劍意激盪起陣陣雷鳴,復又朝普度當頭劈下。
‘咔嚓!’
寧不凡斷了幾條肋骨,身子猛然倒飛,轟然砸落在地,重重呸出兩口帶血的唾沫。
“寧鈺!”王安琪一聲驚呼,連忙上前將寧不凡扶起。
普度雖毫髮無傷,臉色卻是難看至極,他不僅沒有一掌劈死寧鈺,覆蓋在身軀之上的七彩琉璃光——竟又碎了!
濃霧繚繞下。
寧不凡深深呼出口氣,從腰間摸出一個玉佩,語調快而平穩,低聲道:“拿着這塊兒玉佩,下山去!朝北走,一直走!去到柳村,找到一個整日蹲在村口啃饅頭的糟老頭子,讓他給我報仇!”
王安琪微微一愣,下意識接過玉佩,有些無措,慌亂道:“我......我不走!”
寧不凡輕嘆口氣,心底越發沉重,普度雖然厲害,卻是重於防守,不擅長近身搏殺。
自己雖然只有二品聞道,但憑藉清池、碎星兩劍,再加上天人劍道,可勉強與普度一戰。
不過,白若塵既然不惜佈下驚天大局,耗費心思也要殺自己,那麼憑藉此人的智慧,定不會只設下如此簡單之局。
自己上山,應是死局纔對。
迄今爲止,尚未看到葉龍,或是白若塵留下的後手。
既然普度不是真正的殺手,那也唯有最後一種可能了......
“走!”
寧不凡呼吸急促,旋又拔出雙劍,狠狠踏出一片凹陷,奮力躍起,徑直衝向前方,劍光化作一道驚鴻掠過半空,落下之時,竟又引出數百細綿雨滴,自上而下,刺向普度。
這每一滴雨水,皆是問心劍意,攜帶着勢不可擋的鋒銳。
‘鏘!’劍鳴驚起。
普度面色凝重,在璀璨劍芒的映射下,雙掌凝聚一片七彩琉璃光,迎着半空落下的無數雨滴拍去。
‘踏踏——’
一道又一道的掌印攔下朦朧細雨,像是駿馬狂奔,踩踏積水。
兩人一上一下,暫時陷入僵持。
“我劍可化世間萬物!”寧不凡獰笑低吼,心念一動,這數百道不斷落下的綿長細雨,頃刻間頓化朦朧薄霧,自掌印縫隙遊走,盡數覆蓋普度身上。
‘轟!’寧不凡又捱上一掌,血灑長天,身子猶如利箭急速倒飛,左側肩胛骨直接碎裂,碎星劍——脫手而出。
普度和尚面上剛露出狂喜,卻發現身上覆蓋的朦朧薄霧,直刺血肉,鑽心的疼痛襲身,片刻間便是皮開肉綻,鮮血四溢。
這涼寒薄霧,竟是劍意!
‘唰!’只一瞬間,他便被砍了數百劍,若非一品無垢之體堅韌,只怕當場便要死去。
普度連忙揮散薄霧,後撤數十步,低眉看向身上無數溢出鮮血的細小劍痕,目中盡是忌憚,寧鈺以傷換傷,以死換死的打法,當真暴烈。
“這廝是二品?當真不要命!”普度心底畏懼,忍不住破口大罵。
在這一刻,他竟有些膽寒!
“咳咳......”
遠處,寧不凡不顧左肩傷勢,長長呼出口氣,以清池劍杵地起身,低聲笑笑,“我若入了一品,一劍便可殺你!”
修天人劍道,更有此世最強問心劍意,堪稱同境無敵,連天都敢殺,何況是人?
擡眉之際,見一席紅裙正朝這邊走,寧不凡神色一怔,皺眉呵斥,“你還留在這兒幹嘛!”
王安琪腳步一頓,不敢再上前,倔強道:“不,我不走。”
她受了重傷,又不敢動用入魂之曲,便算是沒有了與一品高手的一戰之力,留下來只能成爲累贅。
“大姐啊!”寧不凡重重嘆了口氣,徹底對眼前的女子絕望,氣極反笑道:“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上,總有些事情,用道理是講不通的。
念及至此,寧不凡也懶得再理會這蠢蛋王安琪。
他拖着殘破的身子,目光凜然,提着清池劍,緩緩朝普度走去,經過的地面留下一道猩紅目血痕,在夕陽映射下極爲刺目。
普度凝望着遠處緩緩走來的木劍少年,竟不自覺的後撤一步,嚥了口唾沫。
寧不凡森然一笑,提劍而出,直指普度,“狗禿子,你且聽好了!今日啊,要麼將你們留下的後手拿出來讓小爺瞧瞧。要麼就讓小爺教教你,如何以二品殺一品!”
這一句話,擲地有聲,引起無數人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