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火耀長老陡然身死,已經無法再繼續前行,但想要走,卻也是沒那麼容易的。
他們本就仗着人多偷襲之利,同時面對日月教與七星門,而火德宗除了火耀以外,也不乏好手,也算是鬥了個旗鼓相當,一時不敗。
但也僅僅是一時不敗而已,只見火光人影越來越少,而沒了顧忌的日月教與七星門,全身心地施爲之下,火德宗已見敗勢,一個個的屍體被黃沙吞噬。
李羨正在照料張無爲,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發現他內臟受損,還有些外傷,是因爲脫力暈倒,問題不算太大。
牡丹則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廝殺的人羣,好像七星門與日月教達成了一致,統一對付火德宗剩餘的修士。
“怎麼樣,咱們幫誰?”牡丹一個人也不認識,好像她是悶了許久,陡然行走紅塵,對什麼都很感興趣。
李羨看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咱們誰也不幫,你就老老實實待着,看戲就行。”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也是個不安分的主,誒,好像我身邊的女人,都挺喜歡打架的……
還是娘子溫柔。
牡丹被嗆了一句,不僅沒生氣,反而眯着眼笑了起來,顯得很高興,“還是外面好玩,你這人說話也挺有趣的,對我胃口。”
李羨頓時無語,怎麼還有這樣的人,不是變態麼!
他正這般想着,卻見張無爲幽幽甦醒,睜開了雙眼。
“李羨?”
上了年紀的張道長,還以爲與他在陰曹相會,可耳畔的打鬥聲,又十分熟悉,他訝然道:“你沒死啊?”
李羨:……
誰能料到這老頭剛剛甦醒,就整了這麼一句,當場就把李羨給弄不會了。
他原本準備好的措辭,什麼不需要謝,大家都是同事,你隨便給幾本異術就行了……,這種話頓時嚥進了肚子,完全不知從何說起。
牡丹則是在後面,沒有形象的大笑起來,笑聲震耳,惹得不少人紛紛注目——作惡的火德宗已經殺得差不多了。
張無爲也被她的笑聲吸引,這才發現旁邊還有個美麗的姑娘,他就看了這一眼,頓時整個人呆住了,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牡丹看。
李羨也傻了。
雖然聽說你這一派的道士不忌酒肉,婚娶納妾也都隨意,可你也必要這樣吧,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如此赤果果的眼神令牡丹有些不滿,若是年輕點的李羨這樣盯着她,或許沒什麼,可能還有點沾沾自喜,但被個糟老頭子盯着看,那就有點發毛了。
好在在牡丹發作之前,張無爲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好似在確定着什麼,然後纔將目光轉移到李羨眼前,奇怪地說道:“剛剛是你救了我嗎?”
“不是。”
李羨還未說話,牡丹就已打斷他:“是我們救了你,但,就衝你剛纔的眼神,我現在後悔了。”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以他目前的煞氣程度,想要和那個火耀單挑,還是有點喫虧,當然若是煞氣全開,那就另作他論。
張無爲聽完沒有致謝,反而皺起眉頭,又看了眼牡丹,纔對着李羨說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下李羨也感覺出來了,這個老道士好像是認識牡丹的,他看了眼牡丹後,直接問道:“怎麼了,你也認識她?”
張無爲沉吟片刻,輕輕點了點頭:“法樓之上的那位吧。”
牡丹並未說話,只是輕輕一笑,似乎並不介意二人當面談論她。
而張無爲從始至終,都保持着極其謹慎,甚至有些害怕的神情,這讓李羨十分困惑。
她,很可怕嗎?
李羨不明所以,以眼神示意張無爲,而後者頗有顧忌,輕輕搖頭,卻陡然聽到身旁“噗嗤”一聲如銀鈴隨風搖曳發出的清脆笑聲。
牡丹見二人眉來眼去,是在沒忍住,“你們至於嗎,我又不是什麼豺狼虎豹,話都不敢在我面前說了。”
李羨看向張無爲,見他好似在沉思,便直接對着牡丹,展開親和力十足的笑容,“哦,那你知道他爲什麼怕你嗎?”
牡丹神情忽然嚴肅,只是柳眉微皺,有些憂愁:“他們怕的不是我,嗯……,至少不是現在的我。”
李羨:“能不能具體點?”
牡丹又笑道:“他們怕的那個沒有來,來的是最美麗,最溫柔,最可愛的牡丹,而那個讓人害怕的牡丹,不在這裏的。”
嘶……
精神分裂嗎?
李羨再次看向張無爲,意思很簡單,麻煩你給翻譯一下。
而張無爲聽了她的話,緩緩開口:“所以,如今的你並不是整體?”
“是,也不是。”牡丹點頭又搖頭。
這下兩個人都懵逼了,而牡丹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有些氣沖沖地說道:“你們好笨哦,不跟你們說了,反正你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我不會突然性情大變就行了。”
張無爲準備回去之後,好好研究一番,而李羨也沒想那麼多,因爲場上已經不見火德宗的人,而那個日月教的儒雅中年男子已經走了過來。
李羨通過之前的對話,知道他叫陳吾,其他的一無所知,而張無爲也在此時起身,看了過去。
“張道長,久違了。”
陳吾率先示意,張無爲也是態度稍緩,笑道:“陳教主,好久不見,依舊風采依舊,不像我已然變成糟老頭子。”
“哈哈!”
陳吾爽快笑道:“張道長說笑了,風采不減當年,火耀這老賊,完全是自尋死路。”
張無爲又謙虛了兩句,二人談話不鹹不淡,始終保持着客氣,陳吾這才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不知這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