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母親是爲了考驗自己,吉祥也笑了,她接過母親手裏的毛巾幫忙擦拭,看着鏡子裏的母親,細說起自己的想法:“雖然我們與吉雪姨母女長的相似,但是性格到底有很大的差距,假裝一時還行,一輩子是不可能的,再說,母親那一手好技藝不應該埋沒在這樣一個角落...”

    說到這裏,吉祥對上鏡子裏母親鼓勵的眼神,接着道:“娘,咱們來到這麼好的世界,這裏男女平等,我從未想過像男子那般官拜朝堂,但是琴棋書畫我卻尤愛作畫,我希望有朝一日,也能以女兒身的身份,在畫壇上留有一席之地,這是在康駿王朝我不敢奢望的夢想...”

    聽着女兒的敘說,吉雪也不禁想到了自己,曾被太后娘娘大加讚賞的繡藝。

    哪怕她的手藝已經出神入化,哪怕得了那世界身份最高的太后娘娘的誇讚,在那個封建的年代,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最不入流的匠人罷了。

    而如今,她卻能憑藉這門手藝成爲大家。甚至還可以開創自己獨有的派系,這個誘惑實在太大...

    誰規定女人就不能有野心的呢。

    她吉雪從來也不是那‘安於現狀’的性子,如今機會都送到眼前了,不珍惜,未免太過不知好歹!

    所以對於閨女的論點她是贊同的。

    只是...“這就是你覺得必須離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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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定母親的頭髮已經不滴水了,吉祥剛準備拿吹風機,聽得這話她俏皮道:“娘,您也不可能一直藏在家裏不出去吧,您就不想到全國各地去看看?”

    吉雪睨了小丫頭一眼,她自然明白閨女的話語中的意思。

    是啊。

    這麼美好的地方。

    她當然不甘心一輩子窩在家裏。

    只是她們娘倆現在什麼也不是,有着漂亮的容貌!卻沒有護得住的實力。

    雖說不應該厚顏將自己擡的這般高。

    但是,不管是康駿王朝,還是原來小吉祥的命運,都清楚的告訴她,不要將這個世界看得太簡單,每個地方,總歸有一些害人的毒蘑菇隱匿在角落,準備伺機而動!

    她不敢賭那概率性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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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兒尚且年幼,還沒有完全長開,已經初見驚人的容貌。

    自己就更別提了,也特別理解原身的做法,頂着這麼一張比前世自己還要精緻幾分的臉,在沒有能力守護的時候,她還真不敢四處走動。

    她是個女人,自然也是愛美的,不到萬不得已,實在做不到自毀容貌這樣極端的事情。

    曾經用胭脂水粉將自己化醜的手法,只能欺騙欺騙康駿王朝那些個沒有見識的老百姓罷了。

    在這個開放的時代,她那點糊弄人的手藝根本不值得一提。

    再說了,她這般漂亮,就算不給旁人看,自己看着也是高興...

    她真不能接受因爲過分漂亮,而過着一輩子遮遮掩掩的生活。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能受得了,她也不忍心叫女兒過這般憋屈的日子。

    所以...這般看來,付立誠目前還是她最好的選擇。

    如果...如果...付立誠不願意合作,她只能再想旁的辦法了。

    想到這裏,吉雪突然對於那個男人的到來,有了一點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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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吉雪母女剛起牀。

    梳洗好在院子裏溜達鍛鍊身體,就聽到院門被人敲響了。

    正在院子裏編藤籃的大伯吉仁攔住想要去開門的妹妹,剛想自己去開門,便見到母親匆匆忙忙的從廚房間裏疾走了出來。

    邊走邊大着嗓門嚷嚷:“來了!來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到了院門口,老太太擡手抽掉橫栓,拉開木門的空檔還不忘嘀咕:“誰啊?這一大早的。”

    門外的立馬傳來一聲蒼老卻慈祥的聲音:“翠芳,是我呀。”

    吉翠芳一懵,下意識道:“大姐?你咋來啦,咋這麼早?”

    大門打開,吉翠芳看着自家已經七十好幾的大姐,大着嗓門詢問!還不忘伸手扶着自家的老姐姐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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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家大姐叫吉盼弟,雖然已經七十多歲,滿頭的銀絲,腿腳卻利索的很,見到自家小妹,她臉上剎時笑出一朵菊花:“姐來看看你。”

    說着,吉大姐將身後的揹簍卸了下來,交給已經走過來的吉仁。

    吉翠芳牽着自家大姐,將人往屋裏頭帶,嘴上不忘唸叨:“你說你,一把年紀了,咋還自己來了,下次別帶東西了,家裏不缺喫的。”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院裏的石桌旁,將自家大姐安頓在凳子上坐好。

    吉翠芳扭頭對着兒子道:“去跟你媳婦說聲,她大姑奶奶來了,整些好東西,你也去幫忙。”

    吉仁性子比較敦厚,聽到母親的吩咐,點了點後,又與大姨寒暄了兩句,便匆忙往廚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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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的吉翠芳已經開始扒拉起揹簍裏的東西。

    一樣樣的往石桌上搗騰。

    滿滿一揹簍,光豬肉就有十幾斤,還有奶粉、核桃酥餅、雞蛋糕、冰糖、蜜棗、桂圓乾等等,這些個都是難得的好東西。

    不管是哪一樣,都是極體面的禮物了。

    吉翠芳每拿出一樣東西,臉上的笑容就更添上幾分。

    到後頭,那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她努力收斂露出來的牙花子,故作客氣道:“大姐,你也是,回家來咋還帶這老多東西,都哪來的?你咋還自己背來了,下次我叫老大騎車去接你。”

    這話說的。

    吉祥與吉雪簡直大開了眼界!

    她倆都不是笨人,哪裏聽不出老太太的潛臺詞,這次的東西還沒規整好,就開始算計着下一次了。

    這一刻,從未爲金錢折腰,豪橫一輩子的母女倆,真真羞恥的都想捂臉了。

    心想着,大姨聽到這話,心裏得多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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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大姨開口了。

    只見她老人家笑的比吉翠芳還要開心,她就喜歡聽幺妹說回家這倆字,聽着咋那麼好聽呢,叫她那顆老心臟如同泡在蜜水一般。

    那叫一個甜喲。

    自家幺妹就是貼心。

    吉盼弟笑眯了眼,直接露出了一口掉了不少的牙,連連表態:“還是翠芳想着姐,下次姐再來就給你撥電話,叫大侄兒去接我,有那自行車,還能多帶些好東西,姐都給你存着,都給你。”

    吉雪...

    吉祥...

    母女兩滿臉驚愕的看向大姑奶奶,一時竟然不知道什麼才合適...

    簡直了,突然很佩服已經過世的吉老憨同志,這是咋洗腦的?

    老姐妹倆沒注意到吉雪母女的表情,拉着手,親親熱熱的聊了一通,吉大姑奶奶又稀罕的摸了摸吉祥的小腦袋。

    才又喜滋滋道:“我昨個兒聽說我那侄女婿來信了,可叫我高興的,當即就去了你來弟、望弟、喜弟...幾個姐姐家裏通知了這好消息,順便再給你尋摸些好東西,這些個都是姐姐們湊出來的,就是太匆忙了,東西有些少,我們翠芳吃了一輩子的苦,姐也沒用,好容易籌了這麼些個東西,等下個月的,下個月姐再給你送...”

    聽着自家大姑奶奶絮絮叨叨的說着話,情到深處的時候,也不笑了,不知從哪摸出個半舊的毛邊帕子,開始抹起了眼角的淚水。

    這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的本事,也是叫人大開了眼界。

    關鍵是人一把年紀了,做出這樣的舉動居然一點也不違和...也是沒誰了...

    吉祥與母親對視了一眼後,有些扛不住的率先起身,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大姑奶奶,我先去喫早飯,等下還要去學校。”

    說完這話,吉祥不顧自家母親求救的眼神,在兩位奶奶慈愛的笑容中,撒腿就跑了...

    原諒她實在是頂不住了,她總覺得再這麼下去,她可能也會被洗腦...

    一想到將來自己變成大姑奶奶那樣兒...告辭。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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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盼弟看着侄孫女活潑的背影,又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顯然格外喜歡吉祥這個侄孫女。

    她轉頭看向吉雪,安慰道:“雪雪不怕啊,如今侄女婿來信了,定然是有章程的,我已經跟你那六個姑奶奶商量好了,今天她們就會在幾個村子裏轉悠,不轉悠一整天都不帶停的,望弟她們會將侄女婿來信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到時候看看那些個碎嘴的婆子,還敢不敢再編排我們家雪雪,要我說她們就是嫉妒咱們雪雪...吧啦吧啦...”

    話說起來。

    吉家七位姑奶奶嫁的都不算遠。

    那個年代也不流行遠嫁,再加上吉老憨打着閨女補貼孃家的主意,所以吉翠芳的七個姐姐都嫁在了相鄰的村落裏。

    一個是爲了方便照應孃家,二個也是爲了幾個姐妹能夠有個幫扶,不管怎麼說,老爺子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吉雪只覺腦子嗡嗡的...耳旁聽着大姑奶奶滔滔不絕的講述起自己的豐功偉業,以及自家老母親時不時的拍掌應和聲。

    她整個人都麻木了...

    不知怎的...此刻的她更盼望早些見到那個便宜丈夫了。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