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王老闆喋喋不休的話語,聽在李文煦耳中卻是刺耳的不行。

    他反反覆覆的回想了很多遍,方纔那個酷似前妻的女孩,應該就是他的女兒吉祥,否則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相似的兩個人,並且年齡還相仿。

    只是...爲什麼?她不應該在千里之外的李源村嗎?

    難道...

    想到前妻有可能改嫁,他就如鯁在喉,刺的他渾身難受。

    突然,他的手被燙的瑟縮了下,李文煦垂眼看去,原來是火星子已經燎到了菸頭,燙到了手。

    他面上沒有什麼波動,只是眼簾下垂,慢慢的,將菸頭對着菸灰缸碾了碾,等鬆開手的時候,眼中翻涌的波瀾已經收斂了個乾乾淨淨。

    男人笑容依舊溫煦,像是被焊接在臉上一般:“怪道呢,剛纔來的時候,我就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進了你說的米慶家,瞧着挺貴氣的,原來家庭這麼好啊。”

    王老闆皺眉:“不能啊,米老家沒有女娃,就一個兒子,差不多三十了,沒有這麼小的孩子。”

    李文煦眼底有什麼一閃而過,他追問:“沒有嗎?是不是娶妻帶過來的孩子?”

    似是被他的話逗笑,王老闆捧着圓滾滾的肚子笑的前俯後仰,好半晌才道:“兄弟你可真逗,米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有錢有地位,人就一個兒子,看着雖然人五人六的,但是成就也不小,這樣的人家怎麼可能娶個二婚的?還帶娃?你可真能想,除非那女人是公主或者天仙下凡...”

    天仙嘛?

    可不就是天仙嘛,前妻性子雖然有些無趣,但是單純善良,也算多才多藝,尤其那張臉,的確是他從未碰見過的好看。

    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李文煦也沒有耽擱太久,又捧了王老闆幾句,才彬彬有禮的提出了告辭。

    只是轉身的瞬間,他的眼中劃過篤定。

    方纔他肯定沒有眼花,看樣子,他的女兒吉祥真的來到S市了。

    可是爲什麼?

    是...來找他的嗎?

    會不會...雪雪也來了?

    想到這個可能,李文煦覺得自己那個冰冷的心臟都開始沸騰了,垂在身側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抖了起來。

    一別十年,雪雪...還好嗎?

    有沒有...恨他?

    是不是...還想他?

    或許,他應該找人去查一查了。

    至於孩子...

    突然,李文煦看見門口的王芳,一秒收斂了所有的遐想。

    不管如何,不能讓王芳這個惡毒的女人知道女兒來了S市。

    他現在有錢有地位,再也不用像十年前一般,爲了過上好日子,而委屈自己跟這樣一個醜陋的女人在一起。

    或許,是時候想個辦法擺脫王芳了,沒有了利用價值的蠢女人,最好的去處就是監獄,剛好還能爲自己的雪雪騰位置,李文煦冷漠的想。

    “你找王哥聊什麼?”王芳看着丈夫英俊的側臉,眼中滿是情意。

    其實她剛纔聽到了,丈夫打聽這裏的房價,定然是想將房子買到這裏來。

    這裏可是S市房價最貴的地方之一,只要一想到丈夫爲了他們的家庭奔波,王芳再大的怨氣也受得。

    畢竟自己這麼優秀的丈夫,可是旁人羨慕的存在。

    一想到不久的將來,或許就可以搬到這個繁華的地段,就連丈夫四處打量周邊環境的眼神,在王芳眼中,也變成了提前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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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並不知道原身那個渣爹已經腦補了一堆有的沒的,並且打算找人去查她們母女了。

    此刻的她,整個人都沉浸在快樂的海洋裏,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五點,除了中午喫飯時休息了一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在作畫。

    她也不覺得枯燥,因爲有老師隨時隨地的指導,簡直叫她如獲至寶,哪裏還有時間矯情...

    等傍晚哥哥來接她的時候,她按了按痠疼的脖子,臉上還帶着意猶未盡。

    “行了,回去吧,在家遇到什麼不明白的就打電話給老師。”第一天授課,雖然時間久了些,但是米老爺子對於小姑娘的悟性還是高度讚揚的,爲人師表,就喜歡這樣一點就通,還願意喫苦的學生。

    吉祥衝着老師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鞠躬與老師道別。

    米老爺子佈置作業:“這個星期在家要畫一副你最拿手的畫,等下個星期來的時候帶過來我瞧瞧。”

    小姑娘點了點頭,認真的聽着老師交代的話語,等老師再次催促她離開,才往樓下而去。

    揮別了師母,吉祥跟在少年的身後回家。

    上車後,付圭詢問:“畫具呢?”

    吉祥揉捏着畫了一天的手,語氣歡快的解釋:“留在老師這裏了,老師讓我以後不要帶這些東西,都用他的,但是我覺得這樣不好,就想着把畫具留在這裏,家裏重新再買一份...”

    付圭啓動車子:“這是應該的,今天學習的怎麼樣?”

    “老師好厲害,真的,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畫的很不錯,但是今天卻被老師挑出了很多不足,我覺得,老師的畫技沒有必要再講什麼,因爲已經登峯造極了好嘛?最最難得的是,老師畫作裏所呈現出來的意境,哥哥,你知道嗎?工筆畫側重寫實,意境是比較難表達的,很容易就畫的匠氣,但是老師就很厲害,他的每一副畫,不管是重彩還是淡彩,都優秀的...”談起今日所得,小姑娘也顧不上酸澀的手腕了,水洗過般的清澈眼眸中,滿滿都是對喜歡之物的虔誠與贊服,小嘴兒誇起人來更是滔滔不絕。

    耳畔都是小姑娘嘰嘰喳喳,歡快的嗓音,偶爾還伴隨幾聲糰子的啾啾聲,哪怕說到一些比較專業的語法,付圭並不很能理解這其中的意思,卻依然聽的認真。

    等到一處路口等紅燈時,少年伸出大手,將小丫頭的小手拿了過來,捏着她的手腕處,幫忙揉捏了起來:“很酸?”

    方纔他就發現,小姑娘從上車後就一直揉捏手腕跟手指,哪怕說到興奮處時,也會無意識的按壓幾下。

    “什...什麼?”吉祥說的正起勁,小手就突然被少年牽了過去,她整個人還有些懵,尤其少年用清朗好聽的聲音詢問她時,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更加漿糊了。

    付圭淺嘆一口氣,發動車子前,無奈的彈了下小姑娘的腦袋:“想什麼呢?我說,手是不是很酸?”

    見哥哥收回手,吉祥半晌才反應過來少年問的是什麼,她耳根莫名開始發燙,略顯侷促的扯了下耳垂,似乎這樣做,就能讓那滾燙的溫度下降一般,好一會兒才喃喃回道:“是...是有一點,晚上回家做個熱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