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曾經也有一次，在見完傲慢後，也見到了鮑石臉上的五顏六色，他說是不小心摔得，當時餘涼還疑惑，現在終於明白，原來是這麼摔得。
看來他們之間的‘友誼’在很久之前就這麼好了。
餘涼重新拿起水果拼盤，小崽崽就該安安靜靜的喫東西，順便看戲。
作爲一個小惡魔，她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只不過沒有阻止兩位大魔聯絡感情罷了，絕對不會是因爲剛剛傲慢說她腦子不正常而記的仇，更不是報復鮑石那將笑不笑的表情。
三人就在這種‘和諧’的氛圍中再次看向司泊彥和沈澤洵。
二樓的狀況比沈澤洵想的要糟糕一些。
十幾只腐屍漫無目的的在遊走，與一樓的那隻瞎眼腐屍相比，二樓的腐屍可以看到一些東西，但也緊緊只是看到。
就比如說，兩人剛走出樓梯，迎面就撞上一隻溜達到樓梯口的腐屍，那隻腐屍斜眼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又去其他的地方了。
沈澤洵可以確定，那隻腐屍看到他們了。
再比如，一隻腐屍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他還以爲自己撞到的是同類，對着柱子就是一陣吼吼吼的輸出，似乎是不理解眼前的‘同類’爲什麼不對着他吼吼吼，於是叫來了其他的同類。
四五隻腐屍對着根柱子在吼吼吼個不停。
還在爬樓梯的一樓的腐屍聽到了二樓的叫喚，立即一邊爬一邊吼吼吼的呼應着。
如果忽略掉他們身上難以忍受的惡臭，以及渾身的屍液、殘缺不齊的肢體等等，應該會是一羣可愛的生物吧？？
沈澤洵甩掉腦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拉着司泊彥躲開腐屍們，直接開始走向三樓。
越往上走，慢慢的就有了一點點的光亮。
司泊彥已經可以勉強看清楚沈澤洵。
三樓的那些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爲腐屍，他們的身上有明顯的屍斑，但是聽覺與視覺基本正常。
這些活屍聚在樓梯口，全神貫注的看着下方走過來的兩人。
“吼吼吼走——”一隻活屍忍不住喊。
旁邊的活屍立即打了那隻活屍的腦袋。
“吼吼吼……”
萬一把他們嚇到了怎麼辦？
“吼吼吼……”可我們不就是要把他們嚇跑嗎？
第一隻出聲的活屍有些委屈。
那隻打他的活屍覺得有道理，跟着吼吼吼起來。
旁邊的活屍見狀，也開始吼吼吼。
比起二樓的腐屍，他們的聲帶受損不是很嚴重，可以發出一些簡單的字節。
“吼吼吼離——開。”
“吼吼吼——走。”
“吼吼吼危——險。”
幾十只活屍的吼聲漸漸吸引了二樓的腐屍，他們齊聚在二樓的樓梯口，伸着腦袋，對着三樓迴應。
二樓：吼吼吼……
一起來嗨——
三樓：吼吼吼……
樓下那羣傻子在亂叫什麼？？？
沈澤洵和司泊彥停在樓梯中間，互相對視了一眼。
所以，他們這是被包圍了……
不像啊……
“先不管了，去四樓要緊。”沈澤洵將雙節棍合二爲一。“都走到這裏了，可不能放棄。”
司泊彥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警棍。
“吼吼吼……”媽耶，那兩個人好像還帶了武器，我有點害怕。
“吼吼——”我也怕。
“吼！”怕什麼，就是上。
“吼吼吼吼……”可是我怕疼。
“吼？”我們不是死了嗎？
“吼吼吼吼……”死了就不知道疼了嗎？
三樓的活屍們集體陷入了沉默，然後齊齊後退一步，無數雙小眼睛整齊劃一的盯着緩緩靠近的司泊彥和沈澤洵。
二樓的腐屍們不明所以，還在歡快的叫着：“吼吼吼吼吼——”
快來嗨，快來嗨——
沈澤洵走在前面，身上帶着濃濃的壓迫感，滿臉戒備的盯着三樓的活屍，只要他們敢向前一步，他的棍子就會敲碎他們的腦袋。
誰知，這羣活屍就這麼注視着，看着他們走向了四樓的樓梯，全程沒有一絲想要撲上來的動作，甚至，沈澤洵還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敬畏和討好……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些玄幻——
沒等沈澤洵想通這些，兩人已經到了四樓。
昏暗的房間裏，看起來格外的空曠，只有中間放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看樣子已經死了好一陣子。
沈澤洵感受到身後的司泊彥，似乎整個人都在顫抖，小心翼翼的讓出位置。
果然，一向以沉着冷靜著稱的司偵探，此刻哭得像個孩子。
司泊彥的哭，不是那種嚎啕大哭，也不是電視上那種絕美的仙女落下一滴眼淚。
他是那種無聲的，眼淚一滴一滴從眼中冒出來，接連不斷，全程不發出一點聲音。
即便四樓還是很昏暗，可沈澤洵還是看到了司泊彥通紅的雙眼。
他記得，在一次調查司媽媽線索的時候，司泊彥曾說過，當時，他並沒有見到案發現場。
等他收到通知時，司媽媽已經躺在了停屍間。
那時司泊彥說的很是風輕雲淡，就像在說着一件平常不過的事。
可怎麼會風輕雲淡呢，那可是他最依賴的母親，如今就這樣躺冰冷的停屍間，作爲她唯一的兒子，就連殺人兇手，都不知道是誰。
沈澤洵默默的想着，這要在心裏經歷過多少次的絕望和無助，才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說出這些。
很難想象，在遇到司泊彥之前，在司泊彥還沒有進入懲罰世界，沒有在裏面遇到司媽媽之前，過得是怎樣的一種生活。
煎熬、無力、走投無路、行屍走肉，渾渾噩噩——
可以說，是懲罰世界給了司泊彥一個在世界上存在的目標和動力。
“媽——”司泊彥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裏擠出聲音。“這一次，我終於看到你了……”
他顫抖的走到司媽媽的屍體面前，跪在她面前。
“對不起，我來遲了，我還是來遲了……”
現實世界裏，他看到的司媽媽的屍體，是經過法醫處理過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