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泊彥看向於絲絲和於弦。
“你們明明還有選擇,卻偏偏略過了他們,選擇和我們在一起。”
“好像是這樣。”於絲絲回想了一下。“當時就好像鬼迷了心竅一般,自動忽略那兩個人,我現在甚至都在懷疑,那兩個人是不是存在的。”
“可到底是什麼時候不對勁的呢……”安正慶細細的回想着。“我可以肯定,昨天晚上在治療室的時候,兩人是正常的,顧從樂還羨慕我有牀來着,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們和我打了招呼,後來,那個冷臉醫生就進來了,說要給我們分病房,我記得,顧從安和顧從樂被分到了同一個病房,之後……”
安正慶對於兩人的記憶停留在了這裏。
“難道是分病房的時候?”於弦不確定的看向司泊彥,這裏只有他最聰明。
“你還記得他們兩人的性格嗎?”司泊彥沒有馬上下定論,而是繼續詢問安正慶。“我們沒有和他們正式接觸過——”
“當然。”安正慶在心裏總結了一番纔開口。“弟弟顧從樂有些跳脫,見到什麼都敢開口,有些莽撞,但是哥哥顧從安卻沉穩的多,做事很是周到……”
“那我們現在要上去找他們嗎?”於絲絲不確定的詢問。
她回頭看了看電梯,總覺得十分的詭異。
不,是整個療養院都十分詭異,想到短短兩天之內經歷的這麼多,忍不住抓緊了哥哥的衣袖。
“急什麼,喫過飯再上去吧。”剛剛還緊張的氛圍,被沈澤洵這麼一說,瞬間變得正常起來。“我以前可能還會對這個世界有所忌憚,但自從知道小涼是惡魔後,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因爲小涼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死一個好人,只要那兩人問心無愧,在這裏無論怎麼折騰,小涼也不會真的害死他們。”司泊彥補充。“就算在懲罰世界死了,還有最終的審判。”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覺得自己又可以了。”自從放棄殺餘涼,安正慶就已經是等死的心態了。“如果死亡不是真正的結束,最終都會迎來審判,那麼,我對於我這將近三十年的人生有信心……”
一個人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達到好人的標準,他不知道。他也沒做過什麼救世救難、感天動地的大事。
可是,爲人子女,他孝順父母,尊敬長輩;爲人員工,他兢兢業業,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雖然偶爾也會摸魚,但那都是條件允許,沒有急事的情況下;作爲社會的一員,他毫不吝嗇自己力所能及的善,也從不去做那隨手可爲的惡;作爲一名華夏人,他熱愛祖國,忠於國家。
安正慶對自己很滿意,雖然到現在沒有什麼大的成就,可每一步都是他踏踏實實走過來的,也能說得上一句問心無愧。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娶了一個自私、狠心的老婆,連累了父母。
“我好像也不怎麼怕了。”於絲絲鬆開哥哥的衣角。“該害怕的,是那些心裏有鬼,做了壞事的人。”
話音剛落,一直死皮賴臉走在他們後面的秦建宇和秦竹柳臉色不是很好看,後退了幾步……
一樓的樓梯口處,一瘸一拐的巖山扶着頭上纏了一圈紗布的‘胡嫵媚’走了過來。
“你們竟然一點事也沒有?”巖山心裏頓時打起了鼓,撓了撓自己的榆木腦袋。
明明和餘凉幾人合作的是他,怎麼受傷的還是他,就沒有一點優待嗎?
想着想着,目光看向了身旁的‘胡嫵媚’,見她傷的比自己重多了,頓時又有了安慰。
可能是爲了迷惑這些逃生者吧,畢竟他和胡嫵媚一起走樓梯,若是他一點傷都沒有,肯定會引起懷疑的,想不到那羣惡魔想的還挺周到。
短短的一瞬間,巖山用自己的腦補救贖了自己。
當然,其他人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最多見到一個受傷的大漢,扶着一個一臉陰沉的女子一邊走一邊傻笑。
“你笑什麼,腦子被摔壞了?”‘胡嫵媚’實在受不了巖山的笑聲,原本因爲受傷,陰沉的臉上更加陰沉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我巖山有時候還挺聰明的。”巖山還沉浸在自己的發現中不能自拔。
‘胡嫵媚’:……
總感覺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
同一個小花園,同一個鞦韆,幾人也是在喫飯的時候,見到了餘凉。
沈澤洵眼前一亮,剛要走過去,就聽到巖山大喊:“就是這個小惡魔,她現在一個人,殺了她,就可以出……”
話還沒說完,安正慶和司泊彥同時轉頭一人給了他一拳。
一瞬間,懲罰世界的第二個國寶就此誕生。
想到自己是贊成殺餘凉的那一派,秦竹柳雖然奇怪,但很有臉色的湊過去,將巖山告訴他們的話又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胡嫵媚’眯起眼睛,看向餘涼的目光中滿是殺意。“巖山,給我拖住這幾個人——”
餘凉就像是沒看到眼前幾人的惡意,依舊坐在鞦韆上。
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力量,無形中搖晃着鞦韆。
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愜意。
“哥哥,你去幫他們——”秦竹柳覺得一個胡嫵媚還不夠,轉過頭對着身旁的秦建宇說道。
見他還有些猶豫:“難道哥哥不想出去嗎?”
秦建宇嘆了一口氣,走到了‘胡嫵媚’的身後。
“有我在,你們誰也別想傷害她——”沈澤洵一向帶着笑意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他擋在餘凉的面前,彷彿一座可靠的大山,誰也無法撼動。
“你們兩個,給我拖住他——”‘胡嫵媚’毫不客氣的指揮着秦建宇、秦竹柳兄妹兩。
都在同一條利益的船上,她不怕他們不聽使喚。
果然,秦竹柳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和哥哥站在了一起。
可無論兩人用盡什麼辦法,沈澤洵始終堅定的擋在餘凉面前。
場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胡嫵媚’和餘凉隔着沈澤洵遙遙相望,前者想殺了後者,後者無動於衷。
突然,一道身影的出現,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沈青山是收到餘凉的命令後,飯都沒喫完,跑過來的,他的手裏,還拿着沒來得及放下的筷子。
“又是他……”副人格想到了什麼不美好的記憶,默默的往後退了兩步。
沈澤洵和司泊彥則滿是驚喜,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認爲,沈青山是來保護餘凉的。
下一秒,‘保護餘涼’的沈青山,拳頭直接對上了沈澤洵。
父子兩又一次站在了對立面。
“爸,你不是來保護小涼的嗎?”沈澤洵心中大驚。“他們要殺了小涼——”
他迅速拉開與沈青山的距離,腦海裏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還是說老爸你也覺得懲罰世界不應該存在,只要殺了小涼,一切都會結束?”
沈青山並不回答,不依不饒的牽制住沈澤洵,給了‘胡嫵媚’他們動手的機會。
司泊彥見狀,不顧安危,硬生生的承受住巖山的一拳,朝着餘凉衝過去,卻被秦建宇和秦竹柳攔在半路。
“現在這裏只剩下我們了……”‘胡嫵媚’囂張的走到餘涼麪前,臉上是冷酷的殺意。“你還有什麼最後的遺言嗎?”
餘涼還是沒有任何動作,聽了‘胡嫵媚’的話,凝眉想了想,不確定道:“反派死於話多?”
“死鴨子嘴硬。”‘胡嫵媚’氣的,直接掐住了餘涼的脖子。“你還不明白嗎,現在你的命在我的手裏,趕快向我卑微求饒吧……”
“是嗎?”餘涼絲毫不反抗,歪着腦袋,笑的一臉天真無邪。“你現在還覺得嗎?”
隨着‘胡嫵媚’手指的收緊,她感到一陣窒息感,就像是,她掐着的不是餘凉,而是自己。
“力道還不夠,再用點力氣吧……”餘凉的聲音帶着蠱惑。
‘胡嫵媚’想收回自己的手,卻發現它並不聽使喚,還在不斷的收緊。
大腦已經感到了一陣眩暈,眼前慢慢模糊……
朦朧中,副人格看到,自己手裏掐着的人並不是餘涼,而是她自己。
這一刻,她感受到了最深沉的絕望,這比被沈青山打敗,直面怪物的那一次,還要絕望的多。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在他們的目光中,‘胡嫵媚’一隻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隻手則在不斷掙扎。
餘涼從鞦韆上飄了起來,飛到‘胡嫵媚’耳邊,輕聲道:“已經第二次了,還有最後一次,會不會徹底掉進深淵了呢……”
副人格瞳孔一震,竟被迫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
主人格悠悠轉醒,還沒有搞清楚狀況,身體因爲窒息,暈了過去。
餘凉撣了撣剛剛不小心碰到胡嫵媚的衣角,目光從秦建宇、秦竹柳、巖山、沈澤洵和司泊彥的身上一一轉過,嫌棄的看了看地上暈過去的胡嫵媚,興致缺缺的離開了。
沈青山見到餘凉離開,也迅速撤離了現場。
司泊彥和沈澤洵想追過去,卻被一面看不見的牆攔住。
孤傲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走出來,手中一如既往的拿着小本本,快速的記了幾筆,擡頭提醒着衆人:“你們該去喫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