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過河卒 >第三十一章 拿人
    葉秀作爲多年的丐王,着實不容小覷,隨身攜帶兩把連發手銃,這兩把手銃並非制式“神龍手銃”,而是葉秀花費重金請能工巧匠鑄造的特殊火器,長處是能夠裝填六發彈丸,連發不停,缺點是最多隻能使用“龍睛乙六”,威力要小許多。

    只見葉秀在輾轉騰挪的同時,手中雙銃不斷響起,這已然不是尋常意義上的手銃用法,倒像是某種劍術。或者說,葉秀將劍術融入到了火器的用法之中。

    此時的葉秀不像是在用雙銃,倒像是用雙劍,劍術中的“刺”、“撩”、“劈”、“挑”被不同角度的開銃射擊取代,而火銃射程要遠長於劍身,除了有彈藥數量的限制之外,反而比常規意義的劍術更爲詭異厲害。

    齊玄素算是十分喜歡使用火銃,也從未見過這種火銃用法,不防之下被一銃正中面門。張月鹿雖然躲閃開來,但也被暫且逼退。

    值此間隙,葉秀的屬下已經趕到。此處畢竟是丐幫的核心所在,好手不在少數,聽聞葉秀的長嘯之後,紛紛涌入。

    正所謂上行下效,葉秀擅長使用火銃,他的屬下們也不少人配備火銃,長的短的都有。

    此時齊玄素靠近葉秀,張月鹿因爲被暫且逼退的緣故,更靠近門口。兩人對視一眼,不必多言,直接各自爲戰,張月鹿轉身應對葉秀的屬下,齊玄素則朝着葉秀攻去。

    雖然齊玄素被一銃正中面門,但“龍睛乙六”較之“龍睛乙一”相去甚遠,齊玄素又是歸真武夫的體魄,甚至沒能擊穿骨頭,轉眼之間已經癒合了六七成

    方纔葉秀露了一手絕活,姑且稱之爲“銃劍術”,不過缺點也很明顯,雙銃總共十二發“龍睛乙六”已經用完,齊玄素可不會給他重新裝彈的時間,已然近到身前。

    不得已之下,葉秀只能丟開手銃,徒手對上齊玄素的“飛英”,他的成名絕學名爲“五方五行散手”,用出之後,只見雙手翻覆如天上星斗,變化不定。

    兩人交手十餘招,葉秀覓到一個破綻,屈指一彈,震開“飛英”,順勢點向齊玄素的胸口大穴。

    只是當葉秀的指尖將要點中還未點中齊玄素的胸口時,驟然心生警覺,猛地收手,同時身形向後一退再退。

    下一刻,寒光閃過。原來齊玄素不知何時已經拔出“青淵”,差一點便要削掉葉秀的手中。

    葉秀不由一驚,要知道他的一身功夫有六七成都在雙手十指之上,若是被斷去一指,不僅無法開銃,難免要大損戰力,而高手對招,勝負都在一線之間,如此便算是分出了勝負。

    葉秀不敢再去冒進,招數陡然一變,雙爪便如刀斧一般,忽拳忽爪忽掌忽指,忽劈忽拍忽抓忽拿,極盡變化之能事。

    齊玄素也隨之收起短劍,只用單刀,將“大衍靈刀”盡數施展開來。

    數十招之後,葉秀漸漸落入下風,雙手的手背和手心已經滿是血痕,畢竟徒手對敵,終究比不過兵刃,雙臂出招極短,攻不到兩尺便要被逼得縮回,顯似只守不攻。

    齊玄素手中“飛英”迅猛劈下,葉秀不敢硬接,飄然後退的同時,朝着齊玄素揮袖一擲。

    齊玄素臉色一變,急速向後躍開。

    可爲時已晚,火光一閃,一顆“鳳眼乙二”轟然炸裂開來,不僅震碎了齊玄素的“護體真氣”,也將他震得七葷八素,眼前陣陣發黑。

    葉秀因爲提前後撤,所以未曾被爆炸波及,乘勝追擊,橫臂拍向齊玄素的太陽穴。

    齊玄素勉強扭轉身形避開,不過還是被拍中肩頭,身形側滑出去,

    齊玄素站穩身形之後,看了眼中掌的肩頭,只見上頭有五個漆黑的指印,彷彿被烈火燒焦一般,還有絲絲縷縷的黑氣不斷從這五個指印中升騰逸散。

    葉秀得勢不饒人,身形一閃而逝,再次來到齊玄素面前,雙掌朝着齊玄素當頭拍下。

    齊玄素不敢用自己的腦袋去試一試這葉秀的手掌有多硬,身形向後一蕩,躲開雙掌的同時,順勢以“澹臺拳意”中的“龍游江河”一式飛腳踢出。

    葉秀避讓不及,被掃飛出去,身形轟然撞在牆壁上。

    齊玄素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只覺葉秀修爲未必多高,也就五重樓左右,卻十分棘手,這便是老江湖的難纏了。

    過去都是他用火器暗算別人,今日卻是遇到了對手,被人家用火器給陰了。

    好在他有歸真武夫的體魄,雖然不能凝聚身神,但血肉衍生的神異被進一步加強,傷勢癒合更快,再有就是,葉秀畢竟不是道門之人,所用的火器還是遜色幾分。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齊玄素以左手持刀,右手拔出“神龍手銃”,對準了葉秀。

    另一邊,張月鹿以一敵衆,雖然她沒用“無相紙”,但僅憑“六虛劫”,仍舊是虎入羊羣一般,幾乎沒人是她的一合之敵。

    張月鹿可不是白曉瑾這等嬌嬌小姐,也是從北辰堂和天罡堂殺出來的,看似輕描淡寫地一掃臂,就將一名丐幫精銳的胸膛打得塌陷下去,眼看是不活了,又順勢抓住此人胸前的衣襟,注入真氣,將其當作一個大號暗器丟出去,兩人躲閃不及,只能硬接,結果被砸了個半死。

    張月鹿一擊得手,並不停留,身形飄忽不定,讓瞄準她的幾銃都落在了空處。

    張月鹿來到一個手持長銃之人的面前,隨手一抓,那人下意識地以手中長銃格擋,長銃直接被扭成了麻花。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持刀從背後攻向張月鹿。

    張月鹿好似背後生眼,平地轉身,五指又是一抓。

    一瞬間,老人的視線之中只剩下張月鹿的五指。

    然後就見一截雪白皓腕如龍蛇蜿蜒盤繞,五指合攏,裹挾出一股螺旋勁風,如蛟龍躍起激射而至,將他四面八方的要害都籠罩其中。

    老人只覺得體表的皮膚都爲之一緊,若是換成普通人,未等手掌落下,僅僅是五指裹挾的勁風,便能將皮膚血肉全部絞落下來,如凌遲之刑,最後只剩下一副白骨。不過老人有玉虛階段的修爲,還不至於如此不濟,忙運氣抵消七八分殺機。

    可老人能擋得下外放的勁氣,卻擋不住五指本身。

    張月鹿並非武夫,體魄並不強韌,所以她不喜歡如武夫那般直接以拳腳爲兵刃,而是在手掌上籠罩一層“五氣煙羅”,凝而不散,就見張月鹿的五指刺在老人的面門上,留下五個血淋淋的指洞,再看張月鹿的五指,卻是滴血不沾。

    另外幾人見張月鹿出手如此狠辣,一時間竟是不敢上前,只是端着兵刃圍而不攻。

    張月鹿還記掛着齊玄素那邊,卻不跟他們客氣,腳下一點,主動攻去。

    只是一個照面,便有兩人被張月鹿取了性命。

    蓋因“六虛劫”這門地師絕學太過霸道,有三種神異,其中一種神異便是無物不化,無論真氣、血氣、神力、法力,皆能使其化作虛無,這些人本就境界修爲不如張月鹿,對上“六虛劫”,驚覺自己的真氣、血氣轉眼間已經是空空如也,驚駭之下,心神俱喪,甚至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死在張月鹿的重手之下。

    一聲銃響。

    葉秀雖然已經盡力躲閃,但還是被打中膝蓋。“龍睛乙一”不是“龍睛乙六”可比,而且葉秀也沒有武夫體魄,整個膝蓋被直接打得粉碎,再也支撐不住身子,單膝跪地。

    齊玄素將已經空了的“神龍手銃”當作暗器擲出,提刀殺至。

    葉秀勉強躲開了旋轉飛來的“神龍手銃”,卻躲不開齊玄素手中的“飛英”,只能叫道:“饒命!”

    齊玄素的手很穩,“飛英”的刀鋒已經在葉秀的脖子上割開一道細細紅線,卻戛然而止,沒有再繼續深入下去。

    “讓他們停手。”齊玄素手上加了幾分力道,那條紅線立時有了變長的趨勢。

    葉秀不敢玩什麼花招,立刻高聲道:“都住手。”

    圍攻張月鹿的衆人早已是被張月鹿打得膽寒,與其說是圍攻張月鹿,倒不如說是勉強拖住張月鹿,聞聽葉秀讓他們住手,沒有半點猶豫,忙不迭地向後退去,拉開與張月鹿之間的距離,生怕被張月鹿打死。

    交手的時間並不算長,可地上已經躺了不少屍體,都是死在張月鹿的手中。

    張月鹿看也不看一眼,無動於衷。

    張月鹿立志要改變道門,不意味着她是個慈悲聖人,如果她是那種性子,不僅救不了別人,就連自己都救不了,早已死了道門內部的激烈傾軋之中。

    什麼是改變?說白了就是重新分配權力和利益,已經到手的權力和利益,誰樂意拱手送出去?所以改變道門不是在金闕中坐而論道,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爭,伴隨着刀光劍影和腥風血雨,是一條有進無退的不歸之路。

    嬌生慣養的花圃道士是做不了這種大事的。

    只有齊玄素這種從底層爬上來的野道士、泥腿子才能做到。

    齊玄素和張月鹿一個眼神交匯,張月鹿走到葉秀身旁,伸手按在葉秀的肩膀上,運轉“六虛劫”,將六劫之力注入葉秀體內,暫時封住他的一身修爲。

    齊玄素這才得空俯身撿起“神龍手銃”。

    葉秀神色複雜:“兩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張月鹿淡淡道:“葉丐王,跟我們走一趟吧,天罡堂請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