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着嘴脣，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藏起來，埋在浴缸的水裏，臉頰有些紅。
因爲看着這些小鴨子，輕而易舉就可以想象出他之前在洗澡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小時候從沒有玩過這種東西，才覺得新鮮，雖然是說給寶寶用，他卻喜歡的不得了，童年的缺失也從沒有彌補過。
持續安靜了一段時間，江溫言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這種幼稚的行爲。
霍鬱丞沒有笑他，也沒有拆穿他作爲一個男孩的自尊心。
將這個一捏就會嘎吱響的小鴨子當回到了蔚藍色的水中。
浴缸很大，就算是兩個男人在裏面也綽綽有餘，小鴨子和塑料桃子在水中孤零零的飄蕩。
勾了勾手讓男孩過來，水聲安靜波瀾的聲音落入耳中，他低下頭，鼻尖頂着他的額頭順勢向下蹭着眼睛，兩人保持着一個微妙曖昧的距離，有一點熱。
“很想你爸爸了，是麼。”他問，聲音有些沉啞“他陪你洗過澡嗎？”
江溫言擡頭看他，搖了搖頭。
在印象中，爸爸確實從來沒有給陪他洗過澡。
在爸爸出事之前，家裏有一位很年長的保姆在小時候會陪着他，後來到了舅舅家，更多時候，可能會是那個看不起他寄人籬下的劉嫂，或者……是舅舅。
江溫言不喜歡，也不敢討厭，只能害怕。
他膽小怯懦，無依無靠，嫁給了霍鬱丞現在也只是表面好一些，實際上還是圈養的小寵物，沒有自由，永遠囚牢在豪華的籠子裏，是美麗而聽話的金絲雀。
鳥兒都會嚮往自由，但是也知道，離開這個籠子裏，就會沒有生存的能力。
“沒關係，以後我陪你。”霍鬱丞微笑，伸手把小鴨子拿過來捏：“你可以在洗澡的時候玩玩具，我不會笑你，而且明天我讓助理給你買更多，好麼。”
江溫言只覺得臉頰發燙，從男人的懷裏坐直，露出潔白粉嫩的胸膛，看着被水霧朦朧了一些的英俊面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倒退一步，拉開距離，他不想自己有些過快的心跳就這樣隔着肌膚暴露無遺。
小鴨子和桃子隨着水波順勢晃動，慢慢的飄到了江溫言的胸口。
霍鬱丞在他身後，靠着浴缸，直接將他半摟在懷裏。
江溫言一瞬間有些恍惚，或許在兒時，爸爸也這樣抱着他洗過澡嗎？
他記不太清楚，因爲時間過去太久遠了。那個時候他還太小，久到都已經分不清，這份記憶是否當初真的發生過。還是僅僅是自己如今對於此刻場景的幻想？
自從被舅舅收養之後，一直寄人籬下的日子，讓他的性格早就從當年的活潑可愛變成了一個怯懦怕人的卑微者。
江溫言嘆了口氣，心中煩悶，指尖戳着水面上飄動的玩具，此時此刻竟然想要趕走。
霍鬱丞從他的身後觀察，這個Omega其實精緻到無可挑剔。
細膩的一段頸骨，如同瓷玉一樣白，因爲身體消瘦而突出的關節骨也想故意雕刻出來的，有一種誘惑人咬一口的魅力。
感覺到脖子上的觸感有些溼熱，江溫言愣了一下，才察覺到是霍先生的吻在後頸腺體上輕輕落下。
第一反應其實是想要躲開，知道自己懷着寶寶，其實並不想在再做這個，他沒有很喜歡。
就算曾經想要過，也只不過是被信息素支配的生理反應。在內心上，他即使對於這種交融，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抗拒。
難道，霍先生對自己的喜歡，僅僅是停留在做這個上面嗎？
那他除了自己，應該誰都可以找。
可是Omega一生當中只會被一個Alpha標記，除了霍先生，他沒有辦法找到另外一棵浮木。
脆弱並且有一些悲傷的心臟，已經經不起任何的調弄。可是霍鬱丞牢牢的用自己的手臂禁錮住他，阻止他在水中想要潛逃的想法，雖然沒有用力，但是強勢依舊。
呼吸有些緊張，江溫言覺得心口有些酸澀，半天鼓起勇氣在他潮熱的呼吸中問:“先生，是想要標記我嗎？我生病了……可能做不好您喜歡的樣子……”
霍鬱丞的脣從脖頸慢慢的向上移動。並沒有因爲他的這句話而停止。
江溫言感覺到自己的耳垂被惡劣故意的吻，並且輕笑的有些嘲諷意味：“親你，就一定要標記你麼。”
“不……是麼。”
江溫言被反駁的說不出話來，可紅着臉有些理虧，更像是他如同小色魔一樣多想了似的。
“不是的，言言，我們可以直接吻，我什麼都不會做，洗完澡我們還要一起畫兒童繪本，你不記得了麼，我剛剛答應你的。”
江溫言咬着脣，有些猶豫的問：“可是您…好像硌到我了。”
在水中緊緊貼着，能夠感覺到男人的變化。
霍鬱丞笑着回答：“那我們也可以，只是接吻，我答應你。”
他想，自己應該換一種想法，而不是把江溫言當寵物一樣的對待。
這是自己娶過門將要和他路過一生的男孩，而不是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首先，應該教會他怎樣做一個會愛自己的人，總給自己委屈受，不免有些太會惹男人心疼了。
“你不喜歡做這個可以和我說，以後我們可以只接吻，一步一步來，等到你生下寶寶後再說，我沒有那麼重欲，好麼。”
江溫言似懂非懂，點點頭。
“但是你要給我一些糖，不然我可能會吻的有些兇，無法保持溫柔了。”
江溫言內心當中還期待着一會兒洗完澡後，可以和先生一起去繪畫兒童繪本。此時此刻，哪裏會有糖呢？
“我沒有糖，我可以洗完澡去買嗎？”他其實內心當中有些懂，但是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甜蜜，可以讓男人心滿意足。
霍鬱丞在水中讓他轉身過來，指了指自己被霧氣侵蝕到有些帶着水珠的嘴脣：“主動一些，纔夠甜。”
江溫言支撐起自己的身子，有些猶豫的親了一下，他不敢加深，吻的有些小心翼翼，溫柔而且短暫。
在這方面上，他沒有天賦異稟，也沒有認真學習，一直都是一個新手小白的程度。
霍鬱丞舔舔嘴脣，真的在很認真的品嚐味道：“甜。”
其實有些帶着藥片的苦澀，但實際上落入男人的味蕾當中就是甜蜜的。
沒有撐住身體。江溫言一下手滑，落進男人赤裸的懷抱當中，肌膚緊貼，乾脆霍鬱丞也直接不許他動了：“那我再嚐嚐。”
接下來的吻，帶着有一些不一樣的慾望，氣喘吁吁。霍鬱丞親的有些粗魯，可是江溫言沒有說不要。
“你怎麼這麼乖。”霍鬱丞抵着他的額頭髮問：“乖孩子很容易被騙。”
親了一會兒就將人放開，掌力鬆懈的片刻。江溫言就轉移到了浴缸的另外一頭。
其實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和先生這樣安靜的交流過，沒有直白乾脆的對話，兩個人很少相互談心。
如果這是一場包辦婚姻，那兩個人的愛也只能說是日久生情。
“我是大人了，不會被騙。”江溫言喃喃的說。
語氣當中帶着的不安和舉措隱藏在其中並沒有讓人察覺，反而讓男人覺得他天真可愛。
兩個人洗完澡的時候，服務員早就已經將食物配送上來。
雖然都是很清淡的粥和小菜，可是江溫言胃口一向不好，放在茶几上的食物裝在精緻的盤子裏。他卻沒有任何想要喫下去的慾望。
厭食症並沒有得到特別的好轉，只是偶爾沒有那麼吐了。
孕期更是難受，腸胃對食物的排斥已經超乎他的想象，偶爾還會有醫生過來給他吊營養針。
“生病了就要好好喫飯，不然寶寶也會餓。”
霍鬱丞引導他坐下來，小口小口的喫起來，清淡的粥雖然沒有任何味道，可是卻嘗不出任何的香味。反而感覺內心中的那種苦澀一直在泛濫。
江溫言機械的吞嚥咀嚼，一直都沒有再說話了。
看他喫飯的樣子這樣難受，不免有皺眉，可是沒有表現出來：“好喫麼。”
男孩擡頭看他，沒有說話，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因爲他不知道好不好喫，口中無味嘗不出所以然。
霍鬱丞拿着他的勺子品嚐一口：“還可以。”
江溫言抿着嘴脣，依舊沒有回答，眼神盯着繪本，勉強又吃了幾口。
突然，胃液翻涌，酸澀的感覺涌上喉嚨，他匆忙地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跑進了衛生間，鎖上門，故意在馬桶前不停的嘔吐。
剛剛喫進去的清粥全部都已經吐出來了，因爲已經之前打過吊針的緣故，所以身體現在對於喫進去的食物，彷彿有一種極端的排斥。
江溫言紅着眼睛，眼淚不停的往外翻滾掉落，害怕自己最狼狽的模樣被先生看見。嘔吐這件事情，他一向不喜歡，而且先生說這樣是浪費食物，不是乖孩子。
接下來慌張的漱口，擡頭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覺得有些可怕。
坐在地上無聲的啜泣，跌坐在地，腦袋深深地埋進了膝蓋當中。
霍鬱丞敲門，但是他不想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