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鬱丞隔着房門問了一句怎麼樣,隨後竟然也消失不見,這樣只會讓人更加難過罷了。
如果沒有人對他好,在爸爸去世以後就永遠讓他遭受嫌棄那樣還好,可是先生明明對他好,卻又讓心裏覺得這個好很假裝。
還不如讓他一個人面對苦惱呢。
江溫言坐在地上無聲的抽噎,剛剛吐過的喉嚨有些灼燒的疼痛,眼淚實在是太多太難過,燈光下,如同斷線的珍珠。
深埋在自己的膝蓋當中,甚至沒有聽見衛生間被鑰匙打開的聲音,直到一道陰影籠罩了他,擡起頭看見先生站在面前。
霍鬱丞俯下身,想要把他抱起來,可被警惕的躲開了。
這是第一次江溫言表現得不溫順,他紅着眼對視起來,委屈的吸鼻子,像極了一隻小貓咪在給自己舔毛。
“別碰我。”江溫言縮在角落裏,悶悶的哭腔拒絕男人“您走吧,忙去吧,我只是會吐而已。”
這樣狼狽,並且難堪,男孩子懷了寶寶會嘔吐,還會睡不着,情緒極其差勁,他不想要先生看見這樣的他。
霍鬱丞蹲下身體伸出手,繼續嘗試摸他軟乎乎的髮絲,像是拿着自己所有的溫柔在哄一隻被他養在家裏卻不太熟的流浪小貓咪。
江溫言擡頭看他,眼中捧着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又躲了一下,但還是乖乖的讓摸了,瘦弱的身體縮成一團,可憐巴巴的抖了一下。
霍鬱丞將水龍頭給關掉,轉而直接將人抱起來帶出去,放到了牀上,脫下鞋子跟着一起在牀上躺着。
Omega知道自己也不能再哭了,可是眼淚止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就算是哭成這樣,他也不難看,眼眶鼻尖都是微紅的,更像是某種小動物。
“哭什麼,不想喫我們就不吃了,哭成這樣明天眼睛恐怕都要腫了,會不舒服的。”霍鬱丞從牀頭抽出紙巾遞給他擦臉,輕柔的動作:“是會哭的小貓咪嗎?”
江溫言看着霍鬱丞,他太不喜歡先生忽冷忽熱的態度了,抿脣不語,氣鼓鼓的生氣又不肯說話。
他鑽進了江溫言的被子裏。並且摟住腰問到:“生我的氣了?”
雖然這樣問,但是他也知道江溫言是個好孩子,壓根不會生氣。
果然他自己悶聲不說話,過了一會搖搖頭,小小聲音的道歉。
冷靜下來,就會自認爲自己很任性,莫名情緒很不好,這樣就會給人添麻煩。
“對不起,我的情緒太差勁了,我沒事的……”
他話音還帶着哭腔,並且慌慌張張的粉飾,骨子裏的風情被眼淚沖淡了不少,顯露出小孩子的質樸天真模樣。
霍鬱丞一晃神,摸了摸他的臉:“別怕,這是肚子裏的小寶寶鬧的,會讓你不舒服,情緒不太好,我會陪着你,好麼,如果你困了,我哄你睡覺,等你醒了我們再畫畫。”
“嗯。”
本來江溫言就病着,現在吐過了又哭了一場,明顯有些疲憊,他的身體一向差的不行。
在被窩當中被撫摸後背,過一會霍鬱丞還拿過來了半杯蜂蜜水餵給他,甜食可以讓人心情好一點,灼熱的嗓子也沒有那麼不舒服了。
等哄睡了人,霍鬱丞纔出去打電話。
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好像沒有顧清初做的好,可是讓他變成那種會撒嬌的男人明顯不太行。
還是想要打電話詢問詢問。
顧清初正在準備出院,由於是跨市調理身體,這幾天準備回到z市了。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一樓的大廳裏準備去取接下來的日用藥品:“怎麼了?你家的小寶貝不是乖的很,怎麼還要問我。”
霍鬱丞有些頭疼:“就是因爲太乖了,所以才頭疼。”
“工作沒有那麼重要,不然你娶他幹什麼,啊對,你娶回來是因爲你爸的遺願。”
哄老婆,顧清初應該現在是老前輩了,說了半天不知道霍鬱丞有沒有拿小本本記下來。
*
反正他沒什麼太多的空去開班,這種輕而易舉就追妻的案例實在是並不多見,主要就是靠着人賤。
“哎呀,907都要出院啦,楚哥最近有準備拍戲的打算嗎?他上次還說如果遇上了艾達一定會給我要簽名寄給我呢!”辦理拿藥品的小護士碎碎念。
“是麼,他和艾達還認識。”顧清初皺眉。
因爲身份特殊的緣故,顧清初好歹真的火過。大江南北這算上醫院裏一半都是他曾經的迷妹。
不過這些個迷妹幾乎也都親眼看過他黏老婆的模樣,恐怖如斯!
段思華把當初顧清初易感期黏人的視頻到處傳播,這速度堪比原子彈的蘑菇雲,涉及範圍很廣。
這段視頻的傳播原因就是因爲段思華損,損到家了的那種。
他下樓取個藥的功夫,一路上小護士們的眼神多多少少不太對勁,直到路過的王醫生看到他,嘴角一扯:“哎呦,自己來取藥,不會哭麼?”
“…………”顧清初微笑:“關你屁事。”
“顧總生的好看,您瞧瞧,剛纔我科室記得小護士還說呢,您這在病房裏的演技比大熒幕上還要真。”
攥緊拳頭jpg
醫院裏誰都知道顧清初的易感期只有一天,剩下的時候都是裝的,只有他老婆不明白,天天捧手心裏寵着呢。
顧清初心中將這個女人斬殺上千萬遍,去他丫的。
要不是段思華在調休,必然要拿着大砍刀和她決一死戰,給手機都砸爛。
拿着開好的藥回病房,瓶瓶罐罐不少東西,接下來半年內楚雲都需要靠着藥物維持身體,很辛苦。
剛一進病房,楚雲在嬰兒牀邊晃悠風鈴逗孩子開心呢,看他回來臉色不太好,沉沉的。
“怎麼啦?”他走過去,看到裝藥的箱子,忍不住皺眉:“怎麼這麼多藥……”
顧清初看到病牀上幾乎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疑惑的問:“我不是讓你別收拾嗎,一會有護工過來,你瞎動什麼。”
“你的東西還是不要讓外人碰了,你不喜歡呀。”楚雲伸手揉揉他的臉:“晚上喫點什麼?最近天有點冷了,做點你愛喝的湯?”
“都行都行。”
人一摸臉他就高興了,差點把剛纔的事給忘了,轉臉又變成了不開心的模樣,氣鼓鼓的坐在牀邊。
“怎麼了?”
“別人笑話我。”顧清初委屈巴巴“老婆,他們笑話我!說我只會哭,我早就說那個王醫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他剛纔就笑話我!!”
顧清初憤憤不平,上來就按住了楚雲,抱在懷裏並且憤怒的控訴:“我和你哭怎麼了?誰還沒點小情緒了!他們都笑話我……”
“哎呦,笑話你幹什麼啊。”楚雲無奈的看着他,並不知道怎麼回事。
放下手中準備衝調的奶粉,轉身過來哄人。
最近楚雲的身體養着,雖然還是虛弱,但是正經有一些氣色了,不像是原來那樣柔弱到餵奶都會暈厥的地步。
破有一種帶了兩個孩子的感覺,顧清初找到了門路,從小到大被寵着的男人,也需要有依靠。
比如說老婆深情的抱抱。
“段思華原來錄我視頻,到處發,別人都說我愛哭,笑話我,剛纔我去取藥,那個王八蛋姓王的他還說我,嗚……”
“…………”
楚雲挑了挑眉,這個理由有點離譜,不過也真的無奈,有點像小學生互相鬥嘴最後找家長的感覺。
顧清初抱着他不肯鬆手,語氣哼哼,明顯就是吵不過別人回家等着老婆做主的感覺。
聽了半天,話裏話外都是對王醫生的不滿。
無非就是因爲人家給他做了幾次檢查,顧清初小心眼還沒有針孔大,指責人家意圖不軌。
等到沒過一會王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腳剛踏進病房,就看見顧清初得意的眼神,拉着老婆。
指着他:“老婆,就是他!”
“…………”楚雲擡手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又給他順毛:“好了好了,別生氣啦。”
“哈哈哈哈不是吧,真回來告狀了。”王醫生也覺得有趣,無奈的搖頭:“得啦,您的視頻醫院裏都看過了,不只是我。”
楚雲護犢子也是認真的,除了兒子,平時自家的大狗狗誰也說不得。
“王醫生,那個……你別笑他。”楚雲也尷尬:“他平時真不是這樣的,要不然視頻別傳了,我和段姐姐說過了……”
“啊?是嗎,剛纔段主任給我打電話,還讓我把這視頻掛在官網上,說顧總樹大招風,應該能給醫院衝點業績。”王醫生抿脣笑。
段思華,山上的筍都讓她奪沒了。
顧清初恨的牙癢癢,抱着懷裏的人不鬆手,腦袋埋進他的病服裏:“老婆你看他!你看他!嗚……”
“又不是我一個人看過,我們懂,我們都懂。”
楚雲:“…………”
顧清初委屈巴巴:“老婆,你怎麼不給我做主?嗚嗚嗚……”
楚雲憤怒(假的):“王醫生!你…你快點別說了,一會我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