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在電話裏也急,描述着剛纔這位中年男人多麼可怕,看起來是身子不太硬朗,打人卻不含糊,兩個耳光就讓楚雲直接當場跪在了地上。
劇組裏的人都看在眼裏,卻誰也不敢說。
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
顧清初的心裏有底,知道這個人是誰。
兩個人結婚了這麼長的時間,卻一直沒有見過他的父母,也幾乎沒有瞭解過,這是他的過失。
知道楚雲當初爲了他和家裏斷絕關係,因爲兩個人一直都很甜蜜,從來有重視過這個問題,他竟然也沒有主動去了解過……
他不瞭解這一家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情況,還是劉導介紹給他。
這次找到劇組裏的武術指導,正好就是楚承貴剛收了一年不到的徒弟,壓根沒把兩個人往一塊去想。
楚家世世代代都是做這個的,聽說老祖宗一輩就是武將,所以是一種傳承。只不過十多年前楚父因爲身體受傷的緣故,子承父業了。
在這個信息發達的年代,武打什麼的根本算不上主流,所以楚雲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不過就是一個武替罷了,沒有名頭。
如果不是和他……
“小李,你讓人送點東西到楚家,快點。”他手中拿着手機,不放心的一直在發信息詢問。
楚雲只是在剛纔回覆他一句【沒事,你早點回家,一會我就回去了。】
隨後到現在也再沒有消息,打電話也沒有接。
顧清初的母親在小時候就已經去世,父親也是在上兩年病逝離開,唯一的親人就是在國外生活的姑姑。
他從小被寵到大是少爺,沒有流轉過這樣的人情世故當中,卻也知道登門拜訪不能空手,李冉點頭示意明白以後,下單了幾樣補品,讓送到指定地點。
*
而在另一邊,楚家大院。
是一個老式的平房三合園,不在城市,坐落於城鄉當中,院子裏種着的一棵樟樹,旁邊還有個木樁,門口有個很大的牌匾,武字。
“逆子!”楚父氣的直哼哼,手裏拿着家法棍,高高揚起:“你現在就打電話!退組!”
“我不退,我憑本事掙錢生活,我喜歡做這個,爲什麼要退!”楚雲絲毫不退讓。
跪在院子當中,隨後家法棍子狠狠的落下來,抽打到他的皮肉,聲音悶響,讓人挺着都覺得揪心不已。
他的母親段榮在一旁擦眼淚,紅着眼嘆氣只能將腦袋轉過去,家裏一家之主就是楚父,她也不敢說什麼。
而一旁站着的徒弟,王旭添一臉懵,可也不敢上前阻止:“師傅,別打了。”
“我看誰敢求情!我這張老臉,都讓你給丟盡了!”他低沉的嗓音中滿是憤怒與失落。
當初楚雲誓死不打/胎,挺着肚子也要和顧清初結婚,與家裏斷了關係,可武打一脈傳承不能沒人,還有個Omega的妹妹做不得這件事,所以楚父便招了個徒弟。
在行業內也算是有名氣,所以不少人也想要來學一些,練練拳腳,王旭添也是從小練這個的,最後就定了他。
這次《師尊在上》的武術指導就是王旭添,本來沒有什麼大的毛病,他是在楚雲離開後纔來的楚家,自然不明白。
上上下下一家老小對於這個逆子閉口不談。
而楚承貴今天就是去看看這徒弟到底怎麼樣,楚雲在裏面換裝,他湊熱鬧在劉導的屏幕上看了一會。
看見的,卻是楚雲和顧清初激吻的鏡頭。
再後來就看見楚雲從化妝間裏出來,旁邊人說什麼兩個人般配這種話,氣的他老人家臉都綠了。
楚承貴思想保守,是個Beta,安分守己找了個Omega女性結婚,自然也是希望兒子是這樣。
可偏偏,楚雲作爲這樣思想保守家庭裏出來的人,不僅一夜/情後懷孕,甚至拼死也要結婚,他覺得實在是丟臉。
現在還拍這種戲份,豈不是要丟他的老臉?
鄰里八鄉認識他的人多少,劉導的戲幾乎都是晚上八點檔的黃金時間,讓他的親戚朋友都看他有這樣一個兒子出去丟臉嗎?!
楚父氣的怒火攻心,咳嗽兩聲,卻因爲楚雲的倔強,仍然還要下手:“你把我這張臉,放在哪!你離開家,好,那你別出去拍戲!我丟不起這人!”
“我怎麼丟人了?我憑……”
“放肆!”啪的一聲,頂嘴後一耳光又打在他的臉上。
楚雲老老實實的跪在院中,鑽心的疼,額角已經開始隱約的滲出汗水。
剛纔幾棍子,好像從後背透到了前胸似的,呼吸有點不順暢,楚雲緊緊的捏住自己的褲腿,咬牙堅持。
這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看着楚雲赤裸的上身被抽了幾棍子,已經青紫,揪心的疼,攔住楚父不想讓他再動手了。
可楚承貴一把將人推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不認爹,出去給老子丟人!這鄰里看見我兒子在電視上和別的男人親嘴!我還要不要臉了!”
“師傅,不是,這就是演戲而已……”王旭添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勸阻道。
楚雲倔強的跪在院中,蒼白的嘴脣有氣無力的說:“打完了嗎?打完我走了。”
“你!咳咳……”楚承貴捂着胸口,向後退了一步,拿着家法棍的手都顫抖,嘴裏喃喃道:“逆子,你個逆子!!”
“哎呦,你別太生氣啊!小心身子!”段榮扶住他。
對着跪在院子中的楚雲哭訴道:“你就一定要這樣氣你爸爸嗎?一定要把你爸氣死才滿意是不是?”
“師孃,藥放在哪裏了?”王旭添走進裏屋,尋找藥瓶。
段榮扶着他坐下:“正屋的抽屜裏。”一邊幫他順氣:“彆氣壞了身子。”
“自從你走了以後,你爸氣的住院一個多月,他年齡大了,你就不能順着點他?你和那個人…唉……”她無奈的搖搖頭,只恨自己教出來一個這麼不聽話的兒子。
昏昏欲墜,楚雲看着父母那種失望的眼神,心中也是針扎似的疼痛,他何嘗不想當一個孝順的兒子,可是他也爲人父,不能……不能辜負另一個人。
“唔…”楚雲捂着腹部的疼痛,緩緩起身,撐着木樁,跪在石板上膝蓋都麻了。
“爸去醫院看看吧,不想生氣就別去劇組了,我不會退組的。”
“你……!”楚承貴顫抖的手,握着家法棍,坐在正屋的椅子上,直接就朝着他扔過去。
楚雲根本不躲,在家中父親是一家之主,躲纔是錯。
“看看你養出來的白眼狼!”
棍子砸在他的額頭,力度不小,滲血出來。
王旭添擔心着說:“楚哥,你沒事吧?”
“嗯,沒事……”
院中亂成一團,母親的哭訴,父親的責罵,在耳邊嗡嗡作響。
銀灰色的跑車停在院口,楚雲的視線模糊,即將看不清路,腿軟的站不起來,聽見門口熟悉的腳步聲匆匆趕來。
“雲哥!”顧清初帶着祕書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跪在院子中的人。
他連忙走過去,明明纔不到一下午,卻彷彿隔了半個世紀那麼遠,飽含着種種複雜的感情,若是別人這樣碰了楚雲,他一定要人償命。
楚雲赤裸着上身,後背滿是棍打的痕跡青紫,臉頰嘴角紅的滲血,小腹也是被踹過,甚至還沾了土,肩膀擦傷……
顧清初的心不受控制的顫了下,拳頭攥緊,撫摸他的臉龐,卻又怕弄疼他:“我來晚了,疼不疼?我們去醫院。”
楚雲搖搖頭,澀然的開口:“沒事……”
他的徒然到來,讓本就在院中被氣急了的楚父更加憤怒:“你來幹什麼!滾出去!”
誰敢這樣和顧清初說話?一旁拿着補品的李冉出來打哈哈,將幾個盒子送上:“伯父,我們顧總是特意來拜訪您的,這些東西還請您笑納……”
踩着高跟鞋過去,楚父不對女人動手,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絕不理睬。
“雲哥,你看我!清醒一點,保持清醒,好嗎?”
楚雲無力的點頭,實在是撐不住了,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好,我沒事…你來這幹什麼……”
“我不來,你就不告訴我嗎?”
顧清初伸手直接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裏,這短短一會,本來好好的人,又脆弱不堪了。
他精心的養着,竟然抵不過他父親的幾棍子。
“給我把他放下!丟人的東西!還敢在我面前這樣!”楚父眼裏容不得沙子。
顧清初親密的舉動,在他眼裏就成爲了挑釁。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針尖對麥芒。
他也脾氣暴躁從未受氣,可這人是楚雲的父親,攥緊的拳頭也只能緩緩鬆開,眼神堅定的擡頭,看着他,淡淡的叫他一聲:“爸,我是他丈夫,我要帶他走。”
“你別叫我爸,丟不起這個人!”
“他身體很差,經不住打,我現在必須帶他離開,雲哥去醫院,我留下替他。”
楚雲聽聞,搖搖頭,拉着他的手:“不,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