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寧凡的輪迴法則與大愛仙尊的蠱道感悟於一體。
但煉製途中發生了意外:就在大愛仙尊準備爲春秋蟬灌入蠱道感悟時,遭到夙敵偷襲,中了蠱界禁術,十轉亡七之蠱,一身修爲瘋狂倒退,導致煉蠱過程被迫中斷。
不過,出於對蠱道的瘋狂熱愛。
大愛仙尊臨死前,還是咬緊牙關,把畢生感悟灌入春秋蟬,並自爆神魂,將春秋蟬送出,交付於寧凡之手。
至此。
寧凡便承擔起了完善春秋蟬煉製的重擔。
往後一段歲月裏,寧凡四處向各方蠱道巨頭,請教有關蠱蟲的煉製手法,不恥下問,苦心鑽研,勇於實踐。
終於,在他的不懈努力以及雄厚底蘊的堆積下,春秋蟬的煉製,進行到了最後一步:養蠱!
蟬蠱與其他蠱蟲不同。
蟬蠱最強,煉製過程卻也最爲繁碎。
所謂養蠱,就是蘊養。
尋常蠱蟲沒有這一步:煉製它們,只需把成千上萬只蠱蟲放到一起廝殺,留下活着的那隻就好。
可蟬蠱前期是非常弱小的。
若把春秋蟬丟進蠱蟲堆裏,不出一天,它就死了。
何況春秋蟬身負輪迴之力,想要其達到,最完美的出世狀態,就必須要讓它親身經歷六道輪迴,四季變換。
如此之下,方能激發出其體內的輪迴之力。
於是,爲了老友的遺願,也爲了親手煉製出,世間最強的蠱蟲,寧凡又花了上萬年,遊歷了整個四溟六界。
最終,他將養蠱地選在了八寒寺。
此地中正平和,人煙稠密,既能借助古佛韻,磨平春秋蟬胸中的戾氣,又能體驗人情冷暖,聽聞世事變遷…
正是最適合蘊養春秋蟬的地方!
…
八寒寺內。
大雄寶殿外。
圓滿爲寧凡三人開了苦蟬院的門後,便離開了:
八寒寺的每位佛修,都不願意靠近這裏。
哦不,不對,應該說…
是那些壽元還沒到達盡頭的佛修!
苦蟬院。
地如其名。
此地皆苦,如冬日之蟬,佛陀不渡。
這裏的一切,都充斥着壓抑、絕望和死亡的味道:
一年四季都不會開的花;
遍地枯萎卻不腐爛的葉;
斷了枝幹生機全無的樹…
置身院內。
活生者會喪失生的希望,瀕死者會覺得死是解脫。
樂觀者會變得悲觀,悲觀者妄以死絕志。
與其說此地是院,倒不如將此地稱之爲…
冢!
佛修的冢!
苦蟬院中。
大霧瀰漫,久久不散。
生煙浩渺,生靈絕跡。
只有寥寥無幾幾位僧人,乘霧打坐,個個氣若游絲。
大霧之間,望着這些不知是活人還是死人的僧侶,步憐香怯生生地縮了縮身子,裹緊了衣裳,小聲問道:
“公子,他們是怎麼回事啊?”
“他們?”
聞問,閒庭信步的寧凡腳步稍緩,斜眼瞧了瞧衆僧。
平靜解釋道:
“沒怎麼回事。”
“他們就是一幫沒有勇氣直面死亡的將死之人。”
“將死之人?”
步憐香一愣,有些古怪地再次問道:
“不是說佛修都無慾無求的嗎?他們也會怕死?”
“傻丫頭,世上哪有不怕死的生靈啊?”
寧凡笑着搖了搖頭,輕輕一揮手,召微風拂過。
霎時。
八九位打坐的僧人中,有三位直接化作了枯骨。
“啊!”
步憐香捂嘴驚呼一聲,迅速鑽進姬青靈的懷抱,而寧凡卻是對這一幕早已習以爲常,面不改色,繼續道:
“佛國有涅槃之術,但沒有幾尊佛修能夠參透,是以就有佛修提出,無限接近死亡,才能領悟涅槃真諦。”
“此想法一經提出,便有無數佛修嘗試,八寒寺裏的這批,還只是少數,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根稻草…”
“只要有一線生機,就值得他們不惜一切去嘗試!”
說到這。
寧凡的眼神中,閃過濃濃的惋惜之色,嘆道:
“唉,可惜啊,千萬年來,就沒有幾個成功了的。”
涅槃涉及到了輪迴,如果涅槃之術完善了的話,對他輪迴法則的提升,也會有不小的幫助,爲此,他還曾專門拋開偏見,開壇講道,爲天下佛修傳授輪迴造詣,只是…
這幫佛修太不爭氣了!
他們一心只想着再活一世,壓根就沒有認真去思考過何爲輪迴:這般做法,就像你去了個不認識的地方,悶頭亂走,突然有個人跳出來給你指明瞭方向,誒,你就是不聽,就是一意孤行…路都走錯了,怎麼可能抵達終點嘛?
“公子的意思,是有人成功過嗎?”
要不寧凡怎麼願意扶持步憐香呢?
這丫頭性子浮躁歸浮躁,她的聰明伶俐是沒得說的。
寧凡講了大堆,依然被她捕捉到了話裏最關鍵的點。
“是的,有人成功過,而且就在上個紀元。”
見步憐香通過了自己的小考驗,寧凡中意一笑,道:
“他重新活出了一世,還創辦了道統,如今,他已飛昇至仙界,而他留下的道統,成了人皇界佛修的聖地。”
“是八寒佛!”
步憐香抱着姬青靈的柳腰,鳳眸微瞪,微訝道。
她還以爲那人離自己很遙遠呢。
沒想到自己足下就在他的傳承裏。
“不錯。”
寧凡點了點頭,旋即一臉唏噓,笑罵道:
“八寒這小子,天賦很高,就是脾氣太倔了。”
“誒?公子跟他很熟嗎?”
從沒見過寧凡唏噓模樣的步憐香好奇地問道:
“爲什麼說他脾氣倔呀?”
“額…”
寧凡語噎一陣,罕見的老臉一紅,故不作答。
很顯然,裏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故事,寧凡不想說。
“他呀,是小心眼兒犯了。”
倒是姬青靈,似有意戳寧凡傷疤。
一邊掩嘴輕笑,一邊充滿挪揄意味地替寧凡解釋道:
“當年他想收八寒爲徒,結果人不願意,還跑到了仙界拜了他最看不上眼的佛陀爲師,他心裏不平衡了唄。”
“喂喂喂,劍主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揭我的短啊?”
一聽姬青靈毫無保留地向步憐香道出了自己的囧事,寧凡頓時就不樂意了,賭氣般把頭一別,埋怨道:
“我好歹是個男人,不得在外面給我留點面子嘛?”
“都是自家人,這有啥嘛?”
姬青靈翻了個白眼也不慣着他。
自顧自地朝懷裏的女子問道:
“憐香妹妹,咱家小蝴蝶是不是最棒的?”
“是!”
步憐香揚了揚小粉拳,依偎着姬青靈的胸脯,揚起略顯憂鬱的小臉蛋兒,十分有底氣地叫嚷道:
“公子是天底下最威武不凡的男人!”
“真乖,晚上姐姐獎勵你一門劍法,很厲害的哦。”
“真噠?謝謝姐姐!”
兩女默契十足的一唱一和,引得寧凡怪異側目。
想了想,寧凡給姬青靈傳了道音,問道:
“你倆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不是說一山不容二虎嗎?
這倆女人爲什麼沒有掐架?還相處的這麼融洽?
難道古人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
“你要把她帶身邊,我還能對她冷着張臉?”
聽到傳音。
姬青靈不動聲色,於識海向寧凡迴應,道:
“我這一生只修劍道,雖將劍道修至登峯造極,天下無敵,卻也因此只懂劍道,在很多事上,我給不了你太大的幫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爲你穩住後方,不讓你後院起火。”
“所以啊,小蝴蝶,別想那麼多了,好好做好你要的事情就行,把心放回肚子裏,我愛你,我離不開你的。”
什麼甜言蜜語,都比不上一句“我離不開你的”。
寧凡眼眶微紅。
他有許多話想說。
可思量半天,卻將千言萬語,匯成一句:
“我也離不開你。”
他們都太瞭解彼此了。
他懂姬青靈的心意,姬青靈也懂他的心意。
兩人之間,多說無益。
九十九個紀元的不離不棄,足以說明一切。
姬青靈含笑。
收好矯情,寧凡切斷傳音。
恰逢其時。
埋藏春秋蟬的地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