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麼？”他直接問。
“我還是想說華老夫人可疑，我已經問過了人，那杯茶，除了蓮奴姑姑，就只有華老夫人碰過了。而且當時是華老夫人說自己身子不舒服，要回房間休息。我也查看過了蓮奴姑姑和華老夫人的身上，蓮奴姑姑身上有擦傷，手上還有反抗性的傷口，的確是被人扔進井裏的。但是華老夫人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也沒有中迷藥的樣子。我也看過了華老夫人上吊的繩子，那不像是行家打的繩釦，那就是隨意打的扣子。這種種的跡象，我實在找不出一個藉口說與華老夫人無關。”
她說着，自己都不敢相信，可如她所說，證據是不會騙人的，更何況是那麼多的證據。
趙陌笙知道她的矛盾，要是將這些證據都擺出來，那華瑤與華嚴又該如何自處？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能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趙陌笙走了過去，雙手按在了衛曉曉的肩上，聲音溫柔卻堅定：“其實你明白，如果這是真相，那只是揭開的早晚問題。華瑤和華嚴忠君愛國，能明辨是非，你瞞着他們，
纔是對他們的不尊重。”
衛曉曉還是想不通：“那你說這是爲什麼呀？”
她真的想不明白，華老夫人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對華老夫人難道還不好嗎？
趙陌笙扶着她坐了下來，安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等去問過了不就知道了嗎？”
話剛說到了這裏，冷煞進來說道：“陛下，又動手了。”
衛曉曉疑惑的望着趙陌笙，什麼又動手了？
“華老夫人，又動手了。”趙陌笙解釋。
衛曉曉睜大了眼睛看着他，聲音也拔高了：“你早就知道，那你不和我說？”
趙陌笙的笑容中有三分無奈：“我問過你，你也什麼都不說，所以我想着能不讓你操心的事情，就不讓你操心了。誰知道你都看出來了，卻自己放在心裏，到頭來你還怪我。
衛曉曉扁扁嘴，知道是自己理虧，也沒有糾纏這個問題，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這種情形也不是趙陌笙想要看到的，吐出一口濁氣，說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去瞧瞧了。”
兩人來到別苑的時候，別苑十分安靜，一點都不像是發生了大事的樣子。
趙陌笙帶着衛曉曉穿過迴廊，來到了後院的一個小院子裏，裏面卻是燈火通明，別有一番洞天。
走進去衛曉曉纔看到，華瑤和華嚴都在裏面了。
衛曉曉看向了趙陌笙，合着誰都知道了，就她以爲誰都不知道，還自己憋在心裏。
走進大堂中，只見華老夫人已經被控制住。
華老夫人的年紀本來就大了，現在更是臉色蒼白，一點活人氣息都沒有。
看在場人的臉色，不難看出他們已經知道華老夫人做了什麼，包括華瑤和華嚴。
華瑤見到衛曉曉，只覺得臉上無光，都不敢看衛曉曉的眼神。
華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老祖母：“祖母，您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呀？太后與您有什麼仇怨嗎？”
華老夫人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她看到了衛曉曉和趙陌笙，冷笑道：“爲什麼？因爲我不像你們一樣沒有骨氣！”
衛曉曉還是不明白，華瑤和華嚴做了什麼事會沒有骨氣？
不，癥結應該不在華嚴和華瑤的身上，否則的話華老夫人也不會對太后下手。
她看向了華老夫人，也想得到答案。
“我們如何就沒有骨氣了？”華瑤問道。
“你瞧瞧你們的樣子，你們是不是早已經忘了，你們的父親是因何而死？”華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們的父親是被趙曜殺的，難道不是這樣嗎？”華嚴問。
華嚴問的也正是衛曉曉想的，華茂就是被趙曜殺的，爲了華家的人，她和趙陌笙還冒險進京。
這些都是她參與的，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呀。
但是看華老夫人明顯不是這樣覺得。
“哼！可是如果沒有衛曉曉和趙陌笙，你們的父親會死嗎？你們的父親要不是爲了幫這兩個狼心狗肺的，他會死嗎？可是衛曉曉和趙陌笙是怎麼做的，他們眼睜睜的看着你們的父親死了，他們明明有能力去救，但是他們沒有！他們這樣做是爲了什麼，難道你們想不明白嗎！就是爲了能夠有理由和朝廷開戰！他們在利用你們和朝廷開戰！”
她着實沒有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落在華老夫人的眼中，竟然只是爲了一個開戰的藉口。
呵.....她衛曉曉堂堂正正，想打趙曜就打了，她還需要什麼藉口？
“祖母！”華瑤驚呼：“您怎麼能這樣想呢？當初趙曜要將我們全家斬首，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星夜兼程，冒着危險進了京城，才救了我們，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沒有忘！但說是爲了救我們，說的好聽！他們進京，是爲了找到先皇的遺詔，他們救我們不過就是舉手之勞，卻還要做出一副大仁大義的模樣要我們感謝，當真可笑！”
華老夫人一字一句的控訴着，衛曉曉無法形容此時自己的心情。
她如何能夠想到，自己出自真心想要去做的事，落在別人的眼中，卻都只是沽名釣譽。
其實她沒有想要華家人的感謝，她只是想要去做，所以就去了。
之後與華瑤華嚴相交，那也都是之後出自真心的，從來都沒有懷着一絲半點的利用。
“祖母，您怎麼能這樣想。”華嚴也不同意華老夫人的說法：“皇上竟然有先帝的遺詔，那麼趙曜就是亂臣賊子，討伐亂臣賊子，那纔是真正的忠臣所爲。相信如果父親還在世上，也會輔佐現在的陛下，而不是趙曜。”
華瑤眼含熱淚，話音卻堅決：“兄長說的對，不論是論情，還是論理，現在的陛下和皇后娘娘纔是真正值得輔佐的明君。父親的死與皇上和皇后娘娘沒有任何關係。”
華老夫人失望的看向了兩個孫兒，然後仰天大笑：“茂兒，你瞧瞧你生的孩子，你含冤而亡，這兩個逆子卻不想着爲你報仇，還要爲仇人效忠，老天無眼啊。”
說要目露兇光，朝着桌角就撞了過去。
見狀華瑤和華嚴都驚呼出聲，可是事先沒有料到華老夫人會這麼做，現在想要阻止也是來不及了。
好在趙陌笙有這個準備，一早就讓冷煞防備着，終究還是被冷煞阻止了。
“華老夫人說了這麼多，也該聽一聽朕是怎麼說的吧。”趙陌笙冷冷開口，語氣冷漠，沒有絲毫的溫度。
衛曉曉已經看呆了，下意識的看向了趙陌笙，腦袋裏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趙陌笙接下來要說什麼。
趙陌笙一手牽着衛曉曉，一手背在身後，帝王的威勢令人不敢直視。
“華老夫人口口聲聲說華茂將軍是因爲朕和皇后死的，又口口聲聲指責朕和皇后僞善，那朕倒是想問一問你，何爲真善？”趙陌笙問。
“大善者，不爲名，不爲利，那纔是真正的大善。”華老夫人冷聲道。
“爲善者，可以不爲名不爲利，然而受恩之人，若是不報答，那又是什麼人？”
“這.....”華老夫人一時間答不上來。
也並非是她答不上來，是如果她回答了，顯得自己之前的說法就站不住腳了。
趙陌笙脣角微揚，說道：“如果一開始就是爲名爲利，那自然是僞善。但是朕與皇后所做的事，就是因爲我們想這樣做，你們華家人今日全都要卸甲歸田，朕也會好好養着你們，這僅僅是因爲朕敬佩華茂將軍的爲人，無關其他。至於朕進京是爲了拿先帝的遺詔，朕不否認。但華老夫人如果要說救你們是順手之事，那華老夫人還是摸一摸自己的良心說吧。”
被趙照這麼一說，衛曉曉才反應過來，說道：“華老夫人，您不覺得這樣想有失偏頗嗎？當初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多少的危險，華老夫人難道都不知道嗎？說我們進京是順手救你們出來，那在路上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們又有多少次機會能夠將你們撇下呢？這些我們從未說過，也從未說過要你們報答，我與瑤兒關係好，並非要利用她，只是我們性格相投而已。至於你說的，我們是想要一個與朝廷開戰的藉口。說一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們華家，還不夠格。”
衛曉曉說話向來是不好聽的，聽到華老夫人那番話，她更是覺得有些忘恩負義了。
她不需要華家人覺得這個是恩情，但是他們也不能好賴不分啊。
華老夫人的臉色更加白，在燈光下顯得十分猙獰。
華瑤一向是流血不流淚的，此時也哭着對華老夫人說道：“祖母，皇后娘娘和陛下絕對不是您說的那種人。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難道您真的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