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陳氏怔住。
對何靈依的脾性，她這個做母親的是最清楚的。
衛曉曉說得對，何靈依現在肯定是恨透了衛曉曉，毫髮無傷的從京兆府大牢出來,
何靈依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這次的事情讓她徹底看清楚，她們根本就不是衛曉曉的對手。
感覺到陳氏情緒的變化，衛曉曉再語重心長的說：“這段時間何夫人也好好修身養性，反思自己的錯，等何靈依回來的時候，她若是還執迷不悟，你也好好想想怎麼說服她。”
陳氏擡頭看着衛曉曉，衛曉曉的臉上無悲無喜，她知道大勢已去，想要何靈依安然無恙是不可能了。
或許衛曉曉說的是對的，何靈依若是十年之後回來，她們母女至少還有相聚的時候，她還有女兒。
見陳氏平靜下來，衛曉曉吩咐守城的士兵好好送陳氏回去。
“也就是你好心，還去和她說這些話。”回長春宮的路上，傅雲染撇嘴道。
趙平清沒有說話，看着衛曉曉，神情所有所思。
陳氏沒有回何府，而是來到了京兆府大牢看何靈依。
一個月之後，何靈依就要被送走服役。
“母親，您見到衛曉曉，和衛曉曉求過情了嗎？”一見到陳氏來，何靈依便滿臉希冀的問。
陳氏見到一向驕傲的女兒成爲了階下囚，蓬頭垢面，完全不服往日的榮光。
她的心疼女兒，但是也還是記着衛曉曉說過的話，何靈依做過的事情證據確鑿，想要讓何靈依安然無恙出大牢那是不可能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按照衛曉曉說的，十年之後何靈依還活着就是目前來說最好的結果了。
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十年的時間，或許等到一年半載之後，等衛曉曉淡忘了這件事，他們還能夠想別的辦法讓何靈依出來。
那時候將何靈依送到別的地方就可以了。
這般想着，她走過去握住了何靈依的手，柔聲道：“你先不要着急，現在雖然沒有辦法，但是以後總會有辦法的。”
一聽這話，何靈依的笑容乍然消失。
那就是她現在是出不去了，不僅出不去，還要去寧州曬鹽。
不，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怎麼能去做那種低賤得事情！
“母親，您怎麼能這樣，難道您真的捨得女兒去的寧州嗎？您捨得女兒去喫苦嗎？要女兒去過那種日子，女兒寧願去死!”她歇斯底里的喊着。
陳氏也只能跟着落淚：“現在那是最好的辦法了，你聽母親的，你就先去寧州，母親之後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何靈依一把甩開了陳氏的手：“不，這種接階下囚的日子女兒一天都過不下去了！美藥的事情，母親也跟着一起做了，憑什麼只讓女兒去寧州！這不公平！”
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唯一能想到合理的可能性，就是這個結果是衛曉曉授意的，衛曉曉就是看不慣她，所以公報私仇!
“依依，能做的母親都已經做了，是母親不對，母親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你用那樣的方法，這都是母親的錯，但是懲罰在你的身上，痛在母親的心裏。你在的那一段日子，先去寧州，之後母親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的。”
她也承認事情是她揮掇着何靈依做的，但是這番話從何靈依的口中說出來，她的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當初那樣做何靈依也是同意的，而且她也是想要何靈依過上好的日子，沒有辦法才那樣做的。
現在何靈依彷彿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這話聽着讓人覺得刺耳朵。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結果是肯定不能改變，她只能勸何靈依接受：“依依，你就聽母親的，不要做傻事，也不要多想，就先去寧州，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不，我不聽！”何靈依大聲的吼道：“你就是想要把我送走，你現在自己安全了，當然可以不痛不癢的說這些話，有本事的話你代替我去啊！”
她的聲音將其他犯人的目光吸引過來，那各種各樣的目光讓她更加暴躁，瞪了回去，再次惡聲惡氣的說：“看什麼看，小心本姑娘將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陳氏看着她這副潑婦一般的模樣，心中也不好受，卻也毫無辦法，見勸也勸不了，只得起身，狠下心說：“那你接不接受這都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至少你的命還在，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母親先走了。”
陳氏垂淚，除了垂淚她也做不了其他，抽回了自己的裙裾，小跑着出去了。
看着陳氏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何靈依彷彿看到能救她的唯一希望也沒有了。
她不敢相信母親竟然這麼狠心，就將她扔在這裏，又真的讓她去曬鹽。
如果讓她去過那種日子，她寧願死！
不管她怎麼呼喊，陳氏都沒有回頭，最後她徹底絕望了。
取締暗娼館的事情，趙翊殺了王氏，徹底震懾住其他人，其他經營暗娼館的都乖乖按照衛曉曉的吩咐，將手上的姑娘都讓趙翊領走了。
衛曉曉讓趙翊將那些姑娘都帶進了宮中，那種暗館子，只要給錢，什麼生意都做，什麼手段都能玩。
那些姑娘遭罪不說，身上也不一定好。
趙翊一共帶進來四十多個姑娘，衛曉曉用一個早上的時間一一看過，果然如她所料，就沒有一個是健康的。
更讓她氣憤的是，其中竟然有六個剛滿十四歲的姑娘。
憋着一肚子的氣，將這些姑娘都安置好了，衛曉曉將手上的一個茶杯砸到了地上，破碎的瓷片到處飛濺。
“簡直是禽獸，我要是一早就知道情況是這樣，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她怒聲說。
這些人還有底線嗎？
如果是男人做的倒也罷了，大家性別不同，沒有同理心也稍稍能理解。
但是經營暗娼館的多是老鴇，都是女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末末招呼兩個人將碎瓷片撿起來，青衣則上前道：“娘娘不要生氣，陛下原本是不想讓您知道，那些老鴇出城之後，要麼遭遇了強盜，死於強盜的刀下，要麼就是被這些姑娘的家人打死，或者是落水而死，如今已經沒有安然無恙的了。”
聽到這話，衛曉曉愣了愣，意思是趙陌笙知道內情，瞞着她將那些惡人都處置了嗎?
〈第302章來自皇帝的懲罰“437幣
“你這個丫頭，朕前腳才吩咐你不要說出去，現在你就全都透出去了。”趙陌笙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
青衣趕忙拱手賠罪：“陛下恕罪，屬下是看娘娘生氣了，所以才說出去的。”
趙陌笙也沒有真的怪她，擺擺手讓她出去，然後坐到了衛曉曉的身邊，說道：“現在知道你自己太過仁慈了吧。”
衛曉曉這時已經回神，驚喜的眨眨眼睛，問道：“這其中的內情，你早已經知道了嗎？”
“我不知道那些內情，但是我知道其中一部分男人的德性，有官府開設的妓館不去，卻要去這種暗館子，不用多想都知道他們的齷齪心思。而且妓館裏的姑娘多是如同何靈依這種犯了罪的女子，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來路知根知底。可暗娼館的姑娘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沒有人會去管。”趙陌笙說。
看診的時候衛曉曉也大概問了一下那些姑娘的來歷，有的是被搶來的，有的是小小年紀就被父母賣了的，還有些是在貴人的府中犯了錯被髮配去的.....
反正基本上都是苦命人。
衛曉曉的憤怒化成了無力，嘆道：“這還只是榆林城，其他的地方不知道還有多少。”
“事情一步一步來吧，等解決了眼前的事情，再去統一管這些事。這些說起來也是關乎國祚的事，不應該只讓你一個人煩心，讓大臣們一同商議之後拿定了章程會好辦許多。”趙陌笙微笑道。
衛曉曉的心中感動，不管大事小情，只要是她想做的，趙陌笙好像從來都是由着她。
她覺得難辦的，趙陌笙去想辦法。
她想不到之處，趙陌笙也都幫她想到了。
能在世上找到這麼一個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人，她不知道花了多少運氣。
她主動抱住了趙陌笙，柔聲道：“有你真好。”
趙陌笙見她難得溫柔，輕輕的撫摸着她的墨發，說道：“能讓你主動投懷送抱，我也不算是白白做那麼多了。”
衛曉曉莞爾一笑，在他的懷中蹭了蹭，感受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抱一抱你就能讓你做那麼多事，我可是穩賺。”
兩人相視而笑。
片刻之後，衛曉曉的情緒穩定，才說道：“暗娼館的事情的確不是小事，除了裏面的姑娘受苦之外，裏面的衛生堪憂，會產生一種傳染力很強的病，不容易治好，還有可能喪命。”
趙陌笙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