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害人之人一定是南部人無疑,那人查到給允也嫆喫的藥是固定在這裏抓的,找來一個探子扮作臨時工下了毒就跑,也不無可能。
因爲這樣能極大程度的保護自己不被人發現。
若是允也嫆想害人,也會想出這樣的辦法。
“大人,我們藥店每隔六七日就會招一次臨時工,都是頭一日寫了告示放出去,第二日人來了直接發個牌子僱傭,並不會特意去查問臨時工的由來。”
“大人,我們普通小老百姓,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做生意,信譽在整個西川都是出名的,連故去的大將軍養病這幾年都多是來了我家抓藥,我們定不敢生什麼心思的,求大人明查,還我們清白。”
是了,御醫會選這家店採買藥材,也是因爲他家信譽良好,不想這幾年還是被人渾水摸魚了。
藥鋪東家語氣顫抖,他是真的害怕。今日的陣仗實在駭人,一開始他們還以爲是僑樂人的探子來犯了。
“你把你鋪子裏的所有長期工的來歷都一一說一遍。”允介崧接過話頭。
“是,大人,孫二,我們店鋪的茶水工,做了八年了,家住……亞騰,南部人,坐堂大夫,來店裏十五年了,他雖是南部人,但已與西川人無異,多年未曾回過南部,從前聽他說自己一家在南部都死絕了,嗅圖,藥童,南部人,來店四年,逢年節都會請假回南部……”
老闆記性不錯,對自己店裏的長期工的來歷都講的清楚,允也嫆和允介崧都把注意力着重放在那兩個南部人身上,不過其他人他們也沒有忽略不管。
幾個時辰後,藥鋪裏的所有人都一一問詢了一遍,包括兩個南部人,他們的回答現在看來都沒有什麼破綻和不對勁之處。
允也嫆精神抖擻,“三哥,我去藥堂看一下。”
允也嫆一路跑着往藥鋪去。
一腳要邁進藥鋪時,她被喊住。
“果真是允家四姑娘。”
允也嫆看向那人,欣喜道,“林媽媽,你怎麼來這裏了?”
“大夫人的藥用完了,我來取藥,不想這家犯了時,不許人進了。”
“大夫人近來可還好?”允也嫆關心問。
“就還是那老樣子,四娘,這裏怎麼了?我聽那些護衛說,他們是太子爺的人,一個個的兇得很呢。”林媽媽小聲同允也嫆吐槽。
“這裏有人在送給官署的藥裏下東西,如今被查出來了。”
林媽媽立刻正色起來,“有人要害太子殿下!”
允也嫆一哽,“林媽媽你這麼說也對。這段時日去別家抓藥吧。”
林媽媽連連點頭,“嗯嗯,四姑娘,如此我便先走了,我們夫人急等着藥呢。”
這個小插曲沒被允也嫆放在心上。
她目送這林媽媽走了之後,就進了藥鋪。
“尚存朗,這些藥有問題嗎?”
“沒有。”尚存朗搖頭。
允也嫆皺眉看着藥箱,“那人也太賊了,我們審問一番,也沒查出什麼來。那藥鋪東家也不知店裏臨時工的來歷,查起來要廢一番勁兒了。”
“四娘,會查出來了。”尚存朗鼓勵到。
當天夜裏,牢獄裏傳來苗鐺發疾病的消息。
在苗鐺姐姐的哀求下,尚西怎準了苗矜去牢獄裏給苗鐺看病的請求。
彼時允也嫆和尚存朗剛到官署。
尚存朗看到出行馬車,想了想跟了上去。
第二日。
傳來兩個噩耗,一苗鐺死了,二昨夜尚存朗被襲擊了,若非打更人看到她,他也要命在旦夕了。
苗矜聽到尚存朗受傷,忙從西苑過來慰問。
下午些時候,苗矜苗鐺二人的父親,御夷州州長趕到西川。
苗矜一見到父親,哭成淚人。
“阿爹,最近出了好多事,你總算來了。昨日我去見妹妹,妹妹她已然沒了人樣。”
現下只有父女兩個,苗矜也不像之前一般沉默寡言,可她肉眼可見的惶然無措,明顯被嚇到了。
御夷州州長急急說,“苗矜,你別哭,帶我去看看你妹妹。”
苗矜連連點頭,“是,阿爹跟我來。若非苗鐺死了,表哥他仍會狠心的把苗鐺關在西川大牢裏。阿爹,我怕他,求你再考慮考慮我們的婚事吧,我不敢嫁給他了,”
憋了好多日,苗矜終於得以說出心中所想。
御夷州州長重重嘆氣,他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麼,如今是天神給他的警示,他是不是應該考慮下取消自己孩子與南部王的婚事,給自己的孩子積一些德。
見到臉色蠟白的苗鐺,御夷州州長難免老淚縱橫。
他顫抖着手不敢去碰苗鐺。
這幾個月苗鐺過的並不好,他是知道的。
因爲尚西怎罰苗鐺,御夷州州長是默許的。
若是知道苗鐺來西川會死,御夷州州長一定不會允許她來西川,可是這一切都已經沒有挽救餘地了。
御夷州州長憤憤不平,“南部王,苗鐺是你的表妹啊,你怎麼這麼忍心讓她去受牢獄之苦。”
“姑父,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苗鐺犯了什麼罰,值當她付出一條命去。”州長重重拍了下桌子。
尚西怎咬牙,“那姑父可知,存朗昨夜去牢裏給苗鐺看病,回來就被人襲擊了,至今昏迷不醒。”
“西怎,你是要將這比仗也算到苗鐺身上嗎?誰讓那人假好心,我們苗鐺心悅他時,他從不給個笑臉,現在苗鐺受難,他又來假惺惺。”州長對尚存朗的付出並不感激,甚至討厭。
“有獄卒來報,存朗在大牢時被苗鐺像發了瘋一樣的打的一身是血。”尚西怎也拍桌子,他被自己這位姑父鉗制的太久,心中一直是有怒氣的,尚存朗受傷不醒,更是讓他怒氣壓都壓不住。
聽到這話,御夷州州長終於沒了囂張氣焰,“你,你說什麼?苗鐺又攻擊尚存朗了?”
苗鐺這個人,愛很多東西,但她最愛的還是自己。
所以即便她喜歡尚存朗,可只要尚存朗不如她的意,她也會翻臉的,是以她從沒在尚存朗這裏得到過一個笑臉。
當初苻郴還在南部時,拿出冊封尚西怎爲新任南部王的聖旨時,她還膽大包天的攔過苻郴,讓他在那聖旨上寫自己與尚存朗成親的告示。
她當時好像全然不知聖旨用處,像個孩子似的,一點規矩都不懂,後來是尚西怎命人將她捆了下去,這場鬧劇才結束。
御夷州州長看着苗鐺的屍體,“苗鐺啊,你怎麼就這麼傻。”
御夷州州長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把眼淚湮滅於手心,“西怎,不管怎麼說,苗鐺是你的表妹,她如今也已經死了,我現在就把她帶回去安葬。”
“姑父自然可以把他帶回去安葬,可是不許葬在族林中。”
族林每個家族各自有的一個安排喪葬的地方。
苗鐺未嫁,要葬也只能葬在自家族林裏,如今尚西怎不許苗鐺入族林,那就苗鐺就沒有地方可去。
“南部王,我自認沒有對不起你之地,你定要做的這般絕情嗎?”
父母愛子是天性,此刻御夷州州長那還有平日的精明幹練,他要被尚西怎的話給氣的憋不住了。
“姑父,是苗鐺有錯在先。”
尚西怎就是不留情面了。
尚存朗是他的過命兄弟,雖他不知昨夜尚存朗怎麼會跑去天牢,可是是因爲苗鐺之故,尚存朗纔會受傷。
“阿爹,表哥,你們都不要吵了。”在劍拔弩張中,苗矜早就哭成了淚人,柔弱的讓人心生憐惜。
尚西怎看向苗矜,目光不帶一絲溫情。
“明日我們就回南部去,苗鐺只能留在這裏,由太子殿下親自處理。”
御夷州州長一愣,“此事爲何會驚動太子殿下。”
“姑父還不知,苗鐺闖的是那個將領家?”尚西怎嗤笑,“前太子妃的三堂哥家,她砍傷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前太子妃的三堂嫂。”
“這……苗矜,你在信中怎未曾嚴明?”御夷州州長看向自己的大女兒。
苗矜爲難咬脣,“父親,我也不知這其中的干係啊。”
苗矜不過一弱女子,不能從政,就是閆隆發出的施令會有郡到縣,由州到府的層層通知,她也沒什麼興趣去一一瞭解天家的事。
“姑父,你現在還覺得苗鐺無辜嗎?”尚西怎冷聲問。
御夷州州長不知怎的開始發抖,“好,好,我知道了……”
御夷州州長脫力離開了停屍房,苗矜怯懦的看了尚西怎一眼。
見尚西怎根本不看她,她也跑出停屍房,去追自己的父親。
第二日,尚西怎率南部來人一起回南部去,苻郴派了梁義來送。
臨行前,御夷州州長把梁義拉到一遍,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