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藍色幽炎猶如星辰一般佈滿整個漆黑的幽谷當中。
在這生死幽境之中並非沒有活着的存在,確切說能夠行走於此的是早已超脫生死之間。
對於這生死交錯之地,就連神明都畏懼三分,掌管死亡的女神都不願踏足於此,但是那個人卻再次踱步前行。
那是一個披着披風的老者,諾大的兜帽將他的面容遮擋,只能依稀的分辨出那是一個年近古稀的老者。
身旁環繞着數以千計甚至萬計如同螢火一般的幽炎,這說明他的手上沾染的生命已經不計其數,可以說他就是死亡的代言人。
所到之地,皆爲死境;
伴隨之人,皆爲死者。
下一秒,淡藍色的幽炎將他包裹。
幽炎散去,身上的裝束已經換成充滿尖刺與骷髏假面構成的黑色鎧甲,臉上帶着着與胸口處相同的白色骷髏假面,那些鑲嵌在盔甲上的面具的表情或是哀嚎、或是恐懼。
頭盔上帶着兩支宛若傳說中鬼族般的巨大尖角。
身後的殘破披風在這幽谷之中無風自舞,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鐵匠鋪中隨處可見的大劍,但是上面環繞着令人膽寒的氣息,無時無刻都在說明,這把劍非同一般。
如果說剛剛的他是死亡的代言人,那麼現在他就是真真正正的死神,行走於幽境之中的死神。
黑色的死神身上飄蕩着幾縷藍色幽炎繼續前行。
在那前方三個黑色裝束的人跪伏在地,那些人和這個死神一樣,臉上同樣帶着半張骷髏面具。
無法透過面具看到他們的表情,但是從他們的姿勢來看,應該是甘願受罰。
他們是歷代的哈桑·薩巴赫其中三位,而那個手持大劍的死神便是初代哈桑·薩巴赫,中譯——霍山。
他既是哈桑,又是哈桑的監管者,或者說抑制力。
每一代哈桑都會經過他的考驗,而且經過考驗之後,如果能力沒有提升,依舊會被他審判。
現在,便是審判之時。
他走向第一個跪着的哈桑,那名哈桑並沒有太多特別之處,壯碩的身體說明了這是一代男性哈桑,唯一值得關注的就是那託在地上的巨大手臂,上面散發着淡淡的橙色光芒。
那是,惡魔的手臂,不知與惡魔做了何種交易得到的手臂。
初代哈桑的瞳孔中,淡藍色的火焰變得旺盛,低沉而又蒼老的聲音迴盪在這幽谷之中。
“咒腕嗎?換成惡魔的手臂最後抓住了什麼?自己的愚蠢嗎?那麼...”
說着,他舉起手中的大劍,揮向那名爲咒腕的哈桑。
“——交出首級吧!”
乾淨利落的咒腕哈桑的首級取了下來,沒有一滴血液濺出,半張白色骷髏面具從臉上掉了下來,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
臨死前的恐懼,依舊凝固在那顆頭顱之上。
咒腕的身體癱軟倒下,瞬間被藍色幽炎吞噬。
隨後,他又走向第二個人。
那是一個身材姣好,穿着暴露的哈桑,大量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但是那灰褐色的樣子,就知道她的皮膚很不一般,很有可能帶有劇毒。
“靜謐嗎?充滿毒的身體保護了什麼。連野花都無法守護的孤獨?愚蠢!”
雖然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從語氣中就可得知——怒其不爭。
“——交出首級吧!”
同樣的程序,同樣的手法,不過這個名爲靜謐的哈桑的臉上卻掛着解脫與釋然,或許這份職責對她來說過於沉重。
他沒有任何惋惜,也沒有停下腳步,徑直走向第三名哈桑。
那是一個梳着大馬尾的哈桑,身材與靜謐一樣不錯,不過看起來卻平淡無奇,似乎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百貌嗎?以無數的智慧最後完成了什麼?上百個自我爲了爭奪一個信念的慾望嗎?蠢貨!”
“——交出首級吧!”
這個名爲百貌的哈桑,臉上表情十分複雜、扭曲,有着些許不甘、些許絕望、還有些許...解脫。
三具屍體在淡藍色的幽炎中靜靜燃燒,初代轉過身來望向這邊,全身上下的火焰變得更加旺盛,猶如火神一般。
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麼,身爲末代的你,又想走出哪種道路....”
“臥槽!”
一聲驚叫之下,遠山默噌的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密密麻麻的汗水從額頭滑落,冷汗更是浸溼了他的衣衫。
“哈桑...薩巴赫....”
單手撐在右眼,輕聲回味着這個名字。
因恐懼而擴張的瞳孔正緩緩恢復原狀,但是心中的餘悸尚未消退。
那種姿態,那副尊榮,簡直和傳說中收割生命的死神無異。
不過...
咒腕、百貌、靜謐?
那個初代的樣子....
回過味的遠山默當即就發現了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這不是型月世界裏的英靈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這裏不是緋彈的世界嗎?!
還有末代哈桑什麼鬼?和我有啥關係啊!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世可能有着極大的問題,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大手正在緩緩將他籠罩。
這種感覺着實非常難受。
看來確實得好好查一查。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又是哪?
遠山默擡起頭迷茫的望着四周潔白的牆壁,清涼的微風透過窗戶微微帶動窗簾。
鼻尖縈繞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他的身上更是穿着一件純白的病號服。
很明顯,這裏是一間病房。
“之前我不是還在家嗎?怎麼跑到武偵醫院來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扉被推開,旋即傳來遠山金次驚喜的聲音。
“小默,你終於醒了?”
“二哥?什麼叫我終於醒了?而且我怎麼跑武偵醫院來了?”
“難道小默你沒有印象了嗎?”
遠山金次的話語中充滿着詫異,旋即又慢慢爲他解釋道。
“我和亞里亞來找你的時候,發現你在家裏暈倒了,而且你已經在這裏昏睡了三天!”
這麼一說,遠山默確實想起來了。
自己好像注射了那隻基因強化藥劑之後就昏了過去。
只不過....
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也不像昏迷了三天啊。
稍稍活動了一下身體,身上不僅沒有長時間昏迷的那種疲憊感,反而充滿了力量。
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你和亞里亞找我幹嘛?”
“這個...”
“讓我來說吧。”
還沒等金次來得及解釋,病房門口傳來熟悉的釘宮音。
只見身着帶有淺粉色花樣可愛連衣裙的亞里亞站在門口,就像從時裝雜誌中走下來一樣新潮。
腳下的高跟涼鞋嗒嗒輕響着,姿態優雅的走進病房內,將一籃水果放在桌子上。
“喏,給你的慰問品。”
“喲嚯?亞里亞大小姐居然還會帶慰問品來看望我?還真是稀奇。”
遠山默嘴角一咧,發出調笑的話語。
“哼,不要誤會了,只是償還你的恩情而已。”
粉毛小腦袋向上一揚,宛如一隻高傲的天鵝。
不過又旋即低下頭,對他對視,緋紫色的雙眸中充滿嚴肅認真。
“我的媽媽想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