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衣捏捏她的手,示意她站起來。
煙煙坐着沒動,手指碰了碰他的額頭,語氣略帶些疑惑,“你眉心這裏變色了,好像顏色更深了。”她有些不高興,掃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一直瞞着我的?”
“怎麼會?”他表情微頓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手掌摸住額前的那隻小手,溫柔哄着人,“這個……嗯,煙煙可能不太清楚,這是一種印記,與女子結合之後的男修都會變成這樣的,不騙你……”
這人臉上適時露出一抹紅暈,看着確實挺像那麼回事的。
煙煙將信將疑,真的是這樣嗎?你們修真界還有這種神奇的說法?
“真的沒騙我?”煙煙微仰着下巴看他。
“嗯……不騙你,飯菜都快涼了,我陪你一起喫好不好?”他見人半天不肯動彈,臉上似乎有些無奈,便想牽着人的手起來,寵溺哄着,“來,我牽你去?”
煙煙推開他的手,謝懷衣也不惱,站着等她起來。
結果便看見煙煙朝他張着雙手,語氣輕輕柔柔的,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要抱抱。”
受不了,想把人撲倒……
怎麼會有這樣合乎心意的小娘子呢,他只感覺心口驟然間被某種柔軟的東西擊中了一下似的,越來越覺得歡喜。
謝懷衣胸膛溢出笑聲,眉眼清俊如畫,又看她伸着雙手實在乖巧,便忍不住過去吻了吻臉頰。
聲音刻意壓低了說道:“別再撩撥我了好不好?老實說呢,你家夫君大人才通曉人事幾個時辰而已,忍耐力度不是很夠的……”
他伸手捏了捏那張柔軟白皙的臉頰,動作十分溫柔的,“你知道他此刻心裏想的是什麼嗎?”
煙煙來了點興致,跟他四目相對,“想的是什麼?”
謝懷衣偏頭想了一會兒,臉上含着笑意,眸色清明,“嗯……我聽聞,凡間有句俗語,叫做發乎情止乎禮,君子好色而不淫,不過是因爲沒碰上心愛的女子,煙煙……”
他低着頭,腦袋緩緩湊到她耳邊,熱氣噴灑在她臉頰上,“…我可沒那麼正人君子的,我想着,你哭出來的樣子也很美。梨花帶雨的,一副無力承受的柔弱模樣,尤其是榻上耳鬢廝磨的時候,那雙腿兒攀附在爲夫腰間,緊緊夾的爲夫失去理智的模樣,實在是一刻都忘不了……”
――不要臉!
煙煙瞪他,覺得這人大概是變態了,不是在禁慾中變壞,就是在禁慾中變態,看來撩撥老男人也是有風險的。
他話說完便把人按進懷裏,兩人肌膚相貼着,那烏黑柔軟的髮絲落了他整個身上都是,莫名帶着幾分繾綣撩人之意。
“好了,乖,我帶你去喫飯。”
…………
用完飯後,二人啓程回修真界,謝懷衣打算將人送去望塵峯。
這幾日腦袋裏翻涌的記憶越來越清晰了,他能感受那人對他的影響越來越深,刻在神魂裏的牽引,並沒有那麼容易斬斷。他需得殺了那人,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情。
……
望塵峯依舊如往常那樣,和上次不同的是煙煙,之前是透過他的眼睛纔看到的場景,如今眼睛恢復清明,看到的景色自然更不一般。
謝懷衣將人送回來,免不了又是一番叮囑,何況二人剛剛纔成爲名副其實的道侶,他更得小心翼翼哄着纔行,不能讓人心裏有一絲不愉的情緒。
“日後望塵峯便是你的家了,你在家無需拘束,有什麼事都可以麻煩師兄……師兄那人雖是聒噪了些,不過能耐還是有的,你若是被那些不長眼的弟子們欺負了,只管找他替你撐腰,知道了嗎?”
“哦。”
底下那人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很明顯是不高興了,謝懷衣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心裏嘆息一聲……看來還得繼續哄一會兒。
於是又圈住人的腰,一隻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耐心哄着,“不要生氣了好不好?等爲夫處理完那些事情,自然就會回來找你的。不讓你跟去是擔心你會遇到危險,你沒有修爲,待在望塵峯最爲安穩,還有師兄護着你的……”
“哦。”
謝懷衣又聽到了她那聲“哦”字,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這翻來覆去的,也不肯換聲嗯字嗎?
他低着頭,臉上的神色更溫柔了,就連語氣也變得更加緩和了,“這般嬌氣可怎麼好?”
他點點人的眉心,“煙煙就這麼捨不得爲夫嗎?”
這回底下那人沒有迴應了。
謝懷衣心裏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他家道侶溫柔又貌美,絕不是那等小氣愛計較的女子的。
於是又低下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煙煙的下巴,眉眼溫和的看過去,語氣認真而又緩慢,“最後再補充一句,爲夫真的很愛他家的煙煙小娘子,所以,別生氣了好不好?”
尤其是聽到那句話的時候,煙煙只感覺心口那種柔軟陌生的情緒又涌出來了,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意,想伸手去抱住他。
煙煙下意識的彎起了手指,卻發現掌心有些微燙,於是又不自覺的鬆開了指尖,眼睫細微動了下。
她知道那是什麼原因,所以想稍微平復一下,只不過心口悸動的情緒,還是有些不受控制……
不過沒等她反應過來,身前那人又開口了,眼裏含着繾綣情愫,“煙煙,親我一下好不好,想要你……主動點的。”
煙煙沒說話,那雙秋水般溫暖的眼眸就那樣安靜柔順的盯着他,謝懷衣被她盯出了某種奇異的衝動。
樹上的海棠花瓣飄落到兩人身上,煙煙微擡起手,指尖輕輕蹭了一下對方溫熱的嘴脣,心跳緩慢加速着……
謝懷衣等了半晌,也沒見她踮着腳尖湊過來,頗有些無奈的伸手握住那雙作亂的小手,五指相扣,然後低下頭去,“嗯……算了,煙煙臉皮薄,爲夫臉皮厚些,這次就先主動一次,不過下回,你可得補回來……”
…………
哄完了人,將她送回屋去。
謝懷衣才轉過身,眸色淡淡的,一劍刺向身後的那塊巨石,隨着“嘭”的一聲,巨石炸開。
嚇得躲在石頭後邊的掌門師兄一激靈,這還是他的好師弟嗎?這麼兇殘不要臉!
“聽夠了嗎,師兄?”
掌門師兄嘴皮子磕巴了好半天,“師師師弟好啊,這就聊完了,爲兄還沒聽夠呢。呃……不對,爲兄其實說的是,啥也沒聽見,真的什麼都沒聽見啊……”
誰能想到他家無慾無求的高冷師弟私底下對着自家道侶居然是這幅模樣的?
簡直喪心病狂,那臉皮厚的,堪比城牆,他都沒眼見了,可真是太粘糊了……
他想了又想,內心突然十分懷疑,那從凡間上來的年輕小弟妹,該不會就是這樣被哄騙得來的吧?
嘖嘖嘖他家師弟好深的心機,誘拐欺騙無知少女,可真是太不要臉了。
謝懷衣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拔劍收回,動作熟練迅速,一副心如止水的清冷道長模樣,“隨你了,我並未介意師兄偷聽。”
“畢竟師兄孤身一人多年,心裏嫉妒也在所難免,這是人之常情。”
呸,誰嫉妒你了。
人蔘公雞有意思嗎?
本掌門孤身一人夜裏睡覺翻個身都比你暢快些,你翻個身還得小心翼翼免得壓着道侶的頭髮絲,你跟我能比嗎?能比嗎?
你們這些渾身冒着酸臭味的小夫妻完全不懂掌門師兄我單身多年的幸福。
謝懷衣瞧着師兄的臉色,也不惱怒,反倒輕笑了聲,很明顯知道這人在想什麼。
過了半晌,等人情緒平復下來,這才說起了正事,“師兄,我有些事情需得處理,你幫我照看她一下,等我回來自會答謝師兄的。”
掌門師兄涼颼颼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這人的眉心處,語氣不太好,“什麼答謝不答謝的,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爲兄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嗎?也不需要太多,就把你那小金庫交給師兄保管就行了。”
謝懷衣聞言笑了笑,沒應他。
掌門師兄心裏有些奇怪,“師弟你這回是幹啥去啊,連你家道侶都不肯捎上了?”
謝懷衣微垂着眸,握住手中的寒劍,隨即輕輕吐納一口氣息,“不能帶着她,師兄,我心魔已出,如不解決,很可能會走火入魔。”
姑且就把他當作是心魔吧。
…………
最後,謝懷衣孤身一人去了蠻山祕境。
虛無空間內,一身黑袍的謝懷衣閉目盤坐着,墨色寬袖沒過手腕,露出的一截腕骨膚色極白,清清冷冷的,彷彿與這寂靜的空間彷彿融爲一體,無聲無息。
謝懷衣踏入祕境之後,他便感應到了某種牽引,緩緩睜開了眼睛,氣息淡薄融入四周白霧之中。
“你來了。”
他微擡頭,感受到對方明顯的殺意,又低下去,纖長的眼睫在眼瞼處落下一片淡影。
那張白玉似的面容上依舊平靜淡然,語氣毫不在意的,“你殺不了我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行呢?”
謝懷衣一襲白色長袍,漆黑如墨的眼眸掠過一絲極淡極冷的殺意。
目光落在那人的身上,緩慢握緊了手中的寒劍,劍身寒光閃過,似乎預示着即將來臨的一場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