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院牆下,掛着兩個鎏金的打字——
宋府。
此處便是刑部侍郎,宋恩明的府宅。
雖說宋恩明只是區區一個侍郎,但他的家底卻十分豐厚。
僅僅從宋府高大魁偉的硃紅色府門便可看出,宋家家財萬貫,富甲一方。
只因侍郎宋恩明乃是太傅呂慕白的頭號擁躉,平日裏唯太傅馬首是瞻。
這一日,拂曉時分,晨霧瀰漫。
中秋過後,晨起的溫度便一日低似一日,秋意也漸漸濃烈了起來。
太陽還未東昇,宋府中,便已遛出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管家福茂打着哈欠,滿臉睏意地提着籃子,向着京城的中心地帶出發。
今日,還是照例爲老爺搶購軒尼詩和靜心口服液。
老爺說過,這軒尼詩喝了提神醒腦,一口氣處理一天的政務也不會疲倦,彷彿有用不完的能量。
而這靜心口服液則能靜心安眠,益氣補神。
白天和軒尼詩,晚上喝口服液,兩個搭配在一起,堪稱絕配。
老爺還說過,若是今天又是兩瓶都搶不到,自己就不用回府了。
想到此處,福茂的額頭上流下了一行冷汗。
旭日並未完全升起,整座京城依舊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黑暗之中。
西北郊人煙稀少,福茂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緊緊裹緊了長袍。
不知爲何,身後,似乎總是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可等福茂回過頭去,卻是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福茂不禁打了個哆嗦,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離摘星樓還有半條街,等候開張的顧客就已將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
“福茂,今兒怎麼這麼早啊!”
張員外家的家丁同樣一臉疲倦,向福茂打着招呼。
“你不是也這麼早麼?”福茂打了個呵欠,迴應道,“我們老爺可是交代過,今天說什麼也得搶上一瓶回去。”
“誰家老爺沒這麼交代過呢?”一旁,不知誰家的小廝無奈地湊過了腦袋,“每天搶破了腦袋,也還是就那麼幾瓶。
張員外的家丁緩緩搖頭:“即便是再多幾倍,我看也未必都能搶得到!”
“本以爲都這麼些日子,軒尼詩的熱度也該過去了。”
“沒想到這軒尼詩的熱度非帶沒有退減,又出了個太后同款的靜心口服液,賣的更加火爆!”
福茂也嘆了口氣:“老爺們要喝,可苦了咱們做下人的嘍。”
“不過我聽說,直銷店馬上就要開起來了。”
“到時供貨量增大,咱們搶的也不至於太辛苦了吧!”
幾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便見摘星樓的大門微微晃動了起來。
全場諸人頓時噤若寒蟬,他們知道,大門快要開了。
果不其然,隨着摘星樓大門的緩緩開啓,門外等候已久的衆人瞬間鬨鬧了起來!
衆人如同深海中的狂狼,瘋狂地向摘星樓中的櫃檯上涌去。
福茂身形矮小瘦弱,幾次想往人羣中硬擠,奈何力量不夠,都被彈了出來。
但仗着瘦小靈活,福茂還是看準了時機,閉眼衝進了人流中。
人流好似流水,裹挾着福茂向前,不一會兒,福茂便已來到了售賣飲品的櫃檯前。
福茂大喜過望,伸手遞上一張淡黃色的購買券。
還好,今天並沒有來晚!
“軒尼詩沒有了!靜心口服液還有最後一瓶!”
福茂心中涌起一陣失落,但,這總比一瓶也沒有要強得多。
“靜心口服液,我要!”
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福茂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張員外的家丁已將手伸向了最後一瓶靜心口服液!
“先來後到你懂不懂啊?你還有素質嗎?”
“誰先給錢自然就誰的!你又沒給錢,我怎麼就不能拿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越爭辯越上頭,張員外的家丁忍受不住,終於一拳掄了上來!
福茂臉上喫痛,趁着對面揮拳的空檔,一把將靜心口服液搶了過來,死死護在懷中,不願再鬆手!
“打什麼!”
摘星樓幾個看守的夥計出面,這纔將張員外的家丁拉開。
福茂望着懷中的靜心口服液,終於咧嘴笑了起來。
雖然身上捱了好幾下揍,臉上也掛了彩,但至少能回去交差了!
福茂緊緊抱着靜心口服液,一瘸一拐地折返回府中。
逐漸遠離京城中心,身後詭異的腳步聲又再度響了起來。
福茂一步三回頭,最近京城治安很好,沒聽說出過什麼案子。
總不會……有人打靜心口服液的主意,一路跟到這裏來了吧!
福茂搖搖腦袋,轉身拐進一條衚衕之中。
誰知迎面突然跳出一個龐大的身影,猛然將福茂壓在了身下!
“救命啊!”
“搶劫了!”
福茂驚慌失措,扯開嗓子喊了起來。
可是此處人跡罕至,根本無人前來相助。
好不容易纔搶到了一瓶靜心口服液,今天說什麼也要將它帶回府中!
福茂心一橫,小小的身軀突然爆發出無窮無盡的力量。
“喝!”
嘭——
嘭——
嘭——
福茂翻身坐起,衝着對方的臉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暴打。
對方似乎只有蠻力,捱了福茂的幾個拳頭,瞬間眼神呆滯,口吐白沫。
“呸!”
眼見對方已然對自己造不成什麼威脅,福茂這才猛啐一口,憤然離去。
虎口傳來一陣刺痛,福茂這才發現,手上不知何時竟多了個牙印。
如今當真是道德淪喪,人心不古!
爲了搶一瓶小小的飲料,這些人真是什麼下流招數都使得出來!
回到宋府,福茂急忙將靜心口服液倒入瓷碗中,準備呈給宋恩明。
誰知一個不小心,一滴血跡竟從手上的傷口滴落,在清亮的口服液中看上去尤爲扎眼。
“媽的,真倒黴!”
福茂暗罵一聲,連忙尋了一隻瓷勺,將血跡舀了出來。
在口服液中攪合了幾下,靜心口服液總算恢復了顏色,看不出什麼異常。
福茂長出一口氣,這一日實在是驚心動魄,有驚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