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殿上歡 >第十章、宮刑施身(二)
    如此豐盛飯食,只持續了短短三天,然後便一落千丈,每頓飯裏葷腥不見,只有定量三個水煮蛋和一杯溫水,早上喫、中午喫、晚上還要喫,簡直要把人喫吐。

    不過,比起簡陋的飯食,更令人糟心的還是天氣,因節氣過了雨水,空中常飄着濛濛細雨,蠶室因此變得潮溼,可外頭的人不管不問,只扔給守禮一牀棉被了事。

    守禮習慣了他們的敷衍,心裏也不期望他們做改變,只盼着早些出樊籠,重獲自由。

    可是,到了第七日夜裏,守禮正準備閤眼睡覺呢,突然聽見周圍有孩子的驚嚇聲。那聲音刺耳極了,傳遞出不安與恐懼。守禮聽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爬起來聽動靜。

    “啊——”

    那孩子的尾音拉得很長,但很快湮沒在黑夜裏,取而代之,是一些嘈雜的私語聲。

    守禮害怕極了,憑感覺判斷,應該是左近關押的孩子,想來過不多久就輪到他了。

    懷着戰慄難安的心情等待,沒過半個鐘頭,便聽見橐橐腳步聲靠近,守禮嚇得手足無措,急惶惶想了兩瞬,馬上貼到冷冰冰的牆壁,然後如臨大敵地盯向門口。

    門慢慢打開了,王小刀首先走進來,身後跟着裝束相同、年紀相仿的兩後生。

    守禮幾乎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了,撲通撲通的不安分,他惶悚不安地看向王小刀,王小刀也剛好朝他看來。兩下對比,王小刀安閒自在多了,不緊不慢從袖子中掏出手帕,擦拭手上沾染的血跡,然後回頭示意倆後生,按原定計劃實施。

    那倆後生一放下漆盒,立馬從身後解下兩根拇指粗麻繩,一步、一步向守禮逼近。

    守禮驚恐着往後退,但蠶室就這麼點空間,根本無處可躲。倆後生身手敏捷,很快包抄圍住守禮,守禮害怕,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苦苦哀求,可倆後生似聾了,儘管聽見守禮懇求,卻鐵石心腸,毫不動容,反而加快了束縛守禮的動作。

    守禮力不如人,實在掙脫不過,只好俯首認命,不情不願被綁上雙手、雙腳,然後,任憑倆後生把他放倒,又端了碗黑乎乎的湯汁,掰開他嘴巴,一灌而下。

    說來也怪,那湯明明不是黃連的味道,卻比黃連還苦,守禮喝下去後,意識漸漸渙散。

    “你們倆啊,又不是頭一遭跟着我做事,怎麼一點經驗也沒有?”王小刀蹲下去,一面點檢隨身工具,一面訓斥倆後生,“下回可記住了,甭管是誰,就一碗大麻水灌下去,憑他多疼,醒着也沒痛覺,咱們就趁這當兒,神不知、鬼不覺把他子孫根辦了!”

    “知道了,師傅,咱下回就長記性了!”黑麪後生放下湯碗,神色懊恨答應道。

    另一個後生齜牙咧嘴笑着,將紫赯臉湊到王小刀跟前,曲意奉承道:“到底是師傅聰慧,提前預備了大麻湯,不然,這一間間蠶室走下來,聽他們這麼鬼哭狼嚎,徒兒耳朵非聾了不可!”

    王小刀沒理會他,兀自點了燈燭,把那些鋒利的小刀挨個放進火焰邊炙了一遍,然後才吩咐道:“等會動作麻溜點,把他褲子扒了,趕緊處置了,還得去下一間呢!”

    “誒!”

    倆後生嘴上答應着,便腳下生風到了守禮身邊,蹲下,毫不留情地把守禮褲子扯了下去。

    守禮倍感羞恥,上眼皮、下眼皮不自覺合起,眼角馬上有了晶瑩的淚。倆後生不予理會,粗暴地控制住守禮,一個按頭、一個掰嘴,強行把碗裏剩下的藥灌進守禮喉嚨,然後一把把守禮撂下,彎腰收拾了隨身物品,重回到王小刀附近。

    守禮徹底絕望了,呆望着屋頂,以爲這輩子就這麼到頭了,卻不想隨即而來的一股疼痛逼得他昂頭挺立。

    那一股鑽心的疼來自下體。守禮順着撩起的衣角看下去,只見王小刀蹲在他腿間,手握一把鋒利的小刀,不停地比劃來比劃去,似乎在琢磨下一處下刀位置。

    守禮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眼裏蓄滿了淚水,只恨四肢被束縛了,不能有大動作。

    “安生點!”王小刀聲音裏滿是不耐煩,“你要想刀口平整些,最好不要亂動,不然,我可不敢擔保你將來會不會後悔?”說着,見守禮老實多了,便又放輕語調道:“這就對了,你老老實實的,我就能專心一點,你以後也好過些,不會漏尿!”

    看王小刀這架勢,守禮隱隱猜到自己的結局了,只恨無能爲力,便任憑王小刀操作了。

    閉上雙眸,眼淚一滴滴連成串,從眼角源源流出。守禮一瞬間迷失了,既爲自己的遭遇而感傷,又爲自己的將來而哀愁,沒了子孫根,他便算不得完全人了,以後,再無顏面見父母,再無顏面見詠春,這裏,將是他餘生揮之不去的噩夢源頭。

    “啊——”

    守禮忍不住喫痛起來,雖然服了麻藥,雖然王小刀全神貫注、動作緩慢,但下體皮筋分離的痛感還是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讓守禮渾身戰慄,不由自主發出囈聲。

    王小刀瞥了守禮一眼,低頭撿起腳踝邊的麻木,硬生生塞入守禮嘴裏,讓他含着。

    守禮怒不可遏地瞪向王小刀,想盡辦法將麻木吐出嘴裏,好釋放自己的天性,卻發現手腳被縛着,壓根實現不了,只能嘴裏嗚嗚囔囔地問候王小刀八輩祖宗。

    王小刀渾不在意,悶頭處理傷口,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和黑麪後生通了個眼色。

    黑麪後生心領神會,忙忙蹲下,從蓋碗裏取出一塊黏糊糊的豬膽,糊在守禮身上的刀口。

    “我勸你老實一點,如今這刀也下了,你已不是完全人了,你要想以後過得舒坦些,最好乖乖躺着,當然了,你要不想活呢,我也攔不住,左不過扔去亂葬崗喂狗罷了!”

    王小刀的話無情極了,卻讓守禮心裏一震,是啊,他還不想死,他還想活着見到守禮娘。

    心底的希望陡然燃起,守禮趕緊把淚水憋回去,極力控制住身體,讓王小刀手下順暢些。

    王小刀看守禮很乖覺,手上便麻利多了,迅速清理掉刀口周圍的污穢,然後又修了修刀口,刮掉粘連不清的筋膜,最後纔拿了根掏空的玉米杆,插入刀口深處,充當臨時尿管。

    “早這麼老實就好了,害我急出一頭汗來!”王小刀話才說完,黑麪後生就很有眼色地湊上來,取出帕子爲他擦汗,“師傅莫急,累了就先歇一歇,一日事分兩日做也使得!”

    紫赯臉後生不甘於後,也笑道:“外頭都說咱們清閒,那是他們沒看見咱們忙的時候,譬如這每年一春、一秋,師傅手底下過多少人去!”王小刀隨口一笑,沒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