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萬萬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有一句俗語，叫做清官難斷家務事。
那麼點糾紛，居然足足處理了兩週，而且只是單純的略有起色，還沒到解決的地步！
說得也是，涉及錢的問題，哪怕是一毛錢也不能退讓，更何況律師是代表委託人意志的。看着坐在爭吵的業委會成員之間、面色滿是壓抑的左然，我嘆了口氣。虧他忍這麼久，職業素養是真的過硬，至少我已經聽不下去了。要不是礙於身體是薔薇的，以她的職業道德是一定會跟到底，我不好發作，我早就走人了。
吵了兩個多小時沒有任何結果，左然一度想要說話也被嘈雜的聲音打斷，會議結束的一瞬我甚至不明白我們被叫過來到底是什麼用意。左然坐在駕駛室，疲憊地揉揉鼻樑，看起來似乎累得很。
辦那些毫無頭緒甚至證據壓倒性不利的案子時，每天早起晚歸熬夜到冒黑眼圈，也不見他有這麼疲憊過。這聽人吵吵架，還能比熬夜辦案累人了？
“左律師，我來開車吧。你看起來好像很累。”
“你不累嗎？”
“不累。”
不如說習慣了。以前在姑媽家寄住的時候，我一邊幹活她一邊罵我，我早就學會如何把不喜歡的話從左耳進了以後瞬間右耳出，根本不在腦海裏留下任何印象。
我只是很反感浪費時間而已。
他不再堅持，徑自從車上下了來，和我換了位置。我一開始還有一些緊張，但一想到之前學會開車之後成功地把十萬塊的小破車塞進幾百萬的豪車中間，我頓時又來了自信。按照教練教的操作一步一步進行，我將車子開出車庫。
左然放鬆地看着正前方，“先送你回家……嗯，這個說法不太對，你送你自己回家吧。”
這說法也怪怪的，我不由得笑起來：“不回律所了嗎？”
“已經到下班時間了，直接回家吧。”
“好。”
他低頭看着手機，似乎非常放鬆。我暗自鬆了口氣，語音叫出導航導向我家，隨後跟着導航前行。
剛開上環城高速，放在中央扶手箱的我的手機響了起來。因爲不是我的車，我就沒連車內音響，也沒有辦法在行駛過程中接電話。左然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程澄的，接嗎？”
“麻煩左律師了，接。”
他替我按了接聽和外放，程澄那興奮又尖銳的聲音頓時充滿整個車內：“莎莎你知道嗎！我們年級的學院羣都在瘋狂地傳，說是左律師已經同意要在校慶的時候代表學院去演講了！你快幫我覈實一下是不是真的？”
對不起程澄，你說的左律師已經把話都聽到了。
喫瓜的我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左律師，你親口跟程澄說唄。”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秒就是程澄慌里慌張的道歉聲：“對不起左律師，我不知道你在旁邊！”
“不必道歉。我同意去演講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事。……，你們所有年級的學院羣，都知道了？”
他那小小聲的“唉”，估摸着程澄是沒聽見的。
“何止呀，在左律師畢業後入學的年級、還有早就畢業的年級，都收到消息了！”
我也想不出什麼寬慰的話，想了半天就憋出來一句：“怎麼也比戲劇學院或者文學院強，這倆像是槓上了，一個演音樂劇一個演戲劇。還好院長英明……”
“李院長跟戲劇學院的文院長、文學院的習院長比賽釣魚的時候贏了，使了激將法，激他們倆窩裏鬥。”
他怎麼知道？
“我母親……正好在旁邊，還當了公證員。”
我突然想起來，這每年的校慶可都是要評獎的，我在法學院待了四年，年年見證院長逮着院學生會的人說今年一定要拿獎，外援那是一批一批的往裏請，畢業生大佬都被挖來鎮場子，結果四年就一個獎都沒有。李院長今年怎麼了？不執念了？叫左然演講一下就當節目了？
“院長還說，這倆窩裏鬥得精彩，法學院這時候摻一腳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他已經在着手準備元旦晚會法學院的節目了。”
也就是說放棄校慶的評比，讓兩大競爭對手把所有的精力都拿去給十月的校慶，自己悄咪咪提前準備年末的元旦晚會，打個時間差？
“……”媽的，老狐狸。
“你……要去看嗎？”
“你是問戲劇學院的還是文學院的？”
“……”
他不會是想問我去不去看法學院的吧？怎麼可能……哦不對，今年演講的是他。也就是說，他問我要不要去看他演講。
答應了，他會高興，已經有些搖搖欲墜的距離說不定會被我拉近。
不答應，又顯得我太冷漠，自己的學長、頂頭上司兼搭檔的演講，沒有任何理由就說不去，不是薔薇的作風。
“那，如果有空的話，我一定去。”
有沒有空是左然說了算的，他是我上司，工作是他安排的。
也就算是變相答應了吧……
車子抵達我家樓下，我把它開進小區，這才靠邊停車，從駕駛室裏下來。左然把放在副駕駛的我的公文包遞給我，順道把週末的工作給安排了：“這週末就先不去那個小區了，他們這麼吵，也絲毫聽不進建議，我們得換個方案。各自想想有沒有什麼方法吧。”
“好。”
說是這麼說，但就算我想不出來他也不會怪我，其實約等於給我放雙休。
雖是雙休，我倒也沒閒着，每天都在琢磨應該用什麼方法攻破物業的難關。想了兩天想到頭破都沒想出來，卻在週一的nxx例會上，陸景和聽我說了整件事的大致之後給我支了一招。
損啊！不愧是現役資本家，想的角度就是不一樣！
例會結束，我回到律所就開始加班加點想方案。左然也很神奇的在加班，一直到我寫好方案的時候，他還沒走。
有那麼忙怎麼不叫我幫忙？他找搭檔的意義在哪裏？
都寫好了，乾脆就提交吧。我也沒太按格式，這東西實在不太上得了檯面，而且以後也不會歸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