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Phantom of Themis[未定事件簿] >第31章 夢與雪松
    晁海玔死得很突然。

    根據警官嚴巍提供的資料,他是從一間酒吧出來之後,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砍死的。兇器是一把尋常的菜刀,市面都可以買到,沒有任何指向性。他本人從小就不是什麼善茬,跟他有仇的一抓一大把,甚至我也能算是排查對象之一。他的朋友也都是酒肉朋友,在得知他患了病以後,就沒人再和他交好。

    拿到資料以後,我和左然坐在車上,手裏是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順道買的咖啡。

    左然看着資料,一直沒說話。我把自己窩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打開手機,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莫弈什麼是躁狂抑鬱症。

    他像是早就收到了資料,我的信息才發過去,他的電話直接追了過來,頭一句就是:“羅莎,根據收到的資料,我認爲晁海玔的病有疑點,至少他的治療進程中是有問題的。他的律師在辯護過程中試圖以精神病爲由替他洗脫罪名,但經過心理醫生的確定,他在實行犯罪的期間並沒有發病,而且他的症狀很輕,本人也算配合,治療起來相對容易。他入獄之後,定期的有心理醫生替他進行治療,情況一直都很理想,直到出獄,他一次病發的情況都沒有。”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出獄後呢?我記得他服用海奧森沖劑的時間是出獄後不久,爲了……重振他的雄性之風。”

    “壯陽”這倆字我沒好意思說出來,旁邊的左然是個臉皮薄的,我這句身體的原主人也是個臉皮薄的。唉。我一個老色批還得裝臉皮薄,也是爲難我了。

    “如你所想。自從服用海奧森沖劑後,他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偏偏本人還覺得很不錯,並沒有停止服用,甚至因爲你的調查使得海奧森實驗室被查封、海奧森沖劑停產,而對你心生怨懟。從現有的資料來看,在遇害之前,他可能已經發病好幾次,不但有自殺傾向,還好幾次向毫無關聯的路人揮刀。”

    瞭解過後,我無奈地看向前方。

    也就是說,線索斷了?

    “怎麼會有人把案子做得那麼幹淨?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幹淨。”左然把他的平板電腦遞了過來,“現場有被處理過的痕跡。雖然沒有監控拍到兇手,但這一輛車,開車的是付喬。”

    “……”兜兜轉轉又繞回去周楠案了嗎?

    情急之下我抓住他的手,“左律師,我自己這件案子,應該還有別的突破口。我們先從尹劭文開始查,他肯定跟付喬那羣人有關係的。等周楠案有眉目了,再一起交流討論,效率會更好。”

    左然看着我的手怔怔然。我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事,連忙鬆開他的手,臉更是熱得不像話。

    “呃,我送你回家吧。”

    “嗯。”

    也許是太累了,我竟然又做了那個夢。

    依舊是混沌的世界,依舊是和我長得一樣的女人。這一回,我和她的距離更近了些。我知道自己追不上她,索性坐了下來。

    “我是不是很傻?”我沒皮沒臉地笑,“明知道他喜歡的不是我……”

    她認真地看我,沒有說話,只是搖頭。

    “這還不傻啊?”我倒是被她的三觀給震驚了,“你是薔——羅莎嗎?在你眼裏這事兒不傻?”

    我承認,我對“愛”是很渴望的,但我同時也對“愛”感到懼怕。得不到的永遠是最渴望的,但那些痛苦到讓人窒息的經歷,也讓我害怕——當我再一次得到名爲“愛”的幸福的時候,是不是命運還會再跟我開一次玩笑,把它從我的手中奪走?

    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有。

    她認真地看着我,搖頭,意思是這事兒傻。

    “……總覺得就算被你肯定,也高興不起來。”我把頭放在抱着膝蓋的雙臂上,“羅莎,對不起啊,我霸佔了你的一切。我會想辦法的,我會想辦法快點離開的……對不起。我在努力找那個算命佬了,但我沒能找到,最近腦子發昏接了太多工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想砸你的招牌,對不起。”

    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乎在表達她並不介意。

    我沒敢看她,就算她不介意,我也會介意。

    她突然起身,朝我走了幾步。距離並沒有縮小,她試圖表達什麼,但她只能點頭和搖頭,什麼也表達不出來。她看起來很焦急,我笑了笑,也站了起來,朝她揮揮手,“不要急,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好歹代練我是專業的!就是我給你弄了那麼多工作,還用你身體熬夜,這一點是真的太對不起了。我的身體你隨便用,就當是賠罪了。”

    眼前的世界忽然消失,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地下停車場。身上蓋着左然的西裝外套,他人在車外,手裏拿着平板似乎還在工作。

    和之前一樣,車鑰匙沒拔,空調開着,後排開窗通風,很是體貼。

    他的衣服上有淡淡的雪松味。很好聞。

    我偷偷地把鼻子埋到衣服下,用力深呼吸。

    戀戀不捨地把衣服疊好,敲了敲車窗。左然聽見了,打開車門,迎接他的,是我遞過去的外套。環境太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聽見他略帶些許疲憊的聲音說:“上樓吧。”

    他說罷,接過外套,關好車窗,拔了車鑰匙,等我跟上他的腳步才上樓。一路上,他沒再多說一句話。

    也許是太累了。我能理解,累起來,確實什麼都不想說。

    他一直送我到門口才回去,我久違地站在隔斷櫃前,總覺得眼前的一切太過空虛。時間還早,只是下午五點,甚至還沒到下班時間。左然特意送我回來無非是想我好好休息,仔細想想,最近也確實有點疲憊。只是,我不想停下來。

    停下來,就又要開始胡思亂想。

    我把防狼噴霧找出來,揣進包裏,叫好網約車,直奔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