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Phantom of Themis[未定事件簿] >第37章 我的心裏住了人
    “悵鬼?陸景和,你的意思是,尹劭文殺害晁海玔的把柄被人把握了,要挾他去做一些違法犯罪的活動?”

    “本來是這樣,但陳含章很快就放棄了他。他並不會受制於人,從頭到尾他想報復的,就只有姐姐一個人。真是可惡!居然敢傷害姐姐!不過我說左然,你保護姐姐怎麼把自己保護到病牀上了?”

    “……這點不重要。重要的是,因爲陳含章放棄了他,他殺害晁海玔的兇器纔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但他爲什麼要殺害晁海玔?”

    “這一點就不得而知了。”

    我站在病房前,故意用腳尖點地,把地面拍得嗒嗒作響。左然,陸景和,莫弈還有夏彥,這四個人是瘋了吧?先不說別的,陸景和自己在行動過程中冒險跳樓崴了右腳,那扎眼的固定繃帶還打在腿上,他不老老實實休養,還跑出來湊到因腦震盪還在住院中的左然面前聊案情?

    還有,莫弈不是幫陸景和包紮的嗎?夏彥不是還吊在直升機上下去救陸景和的嗎?這倆人也縱容他跑來找左然?看倆病號聊案子很過癮是吧?

    而左某人,因爲想案情想得深入,聽見我這把地板都快拍穿的嗒嗒聲,也只是擡頭向我笑笑,隨後繼續沉迷在他的案子之中。

    “左律師,您的腦袋不疼嗎?”

    他頭也不擡地看着他的平板電腦:“還好。”

    說着還揉了揉太陽穴。

    我只覺得我太陽穴附近的血管快要撐爆了。

    一把沒收左然手上的平板電腦,在他驚訝的“哎”聲之中,我轉過身叉着腰面對陸景和。我知道我的臉色算不上好,近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外加昨天晚上受到的驚嚇,還在左然牀邊趴了一宿,幾乎等於沒睡覺。這麼一張臉,再配上不滿且鄙夷的神態,陸景和也不得不往後挪了挪他的輪椅,向我妥協:“好好好,我回去休息,姐姐你別生氣。你的臉色也好差,我送你回去。”

    我沒做聲,夏彥和莫弈看不過去,也讓我回去好好休息。

    實話說,讓我回去,我也睡不着。

    我沒有拂他們的好意,抱着左然的平板電腦,蹭陸景和的車回家。

    第二天,是左然出院的日子。

    我甚至只是剛起牀就收到翟星的信息,說她放了我半天假,讓我開左然的車去接他。左然則像是跟翟星有心靈感應一樣,還沒來得及回翟星,他的信息就追了過來,讓我好好休息,不用去接他。

    我看着餐桌上跟平板電腦放在一起的左然的鑰匙串。鑰匙串並不複雜,一條車鑰匙,一條家門鑰匙,一條律所後門鑰匙,沒有任何裝飾,簡樸得難以想象是律所合夥人慣常帶在身上的東西。

    這還是在左然入院後,幫忙把車開到醫院停車場的嚴巍遞給我的。本來打算等左然醒了就把鑰匙還給他,好傢伙,他醒來第一件事居然還是想着工作,差點沒把我給氣死。於是有了搶平板電腦的那一出,自然也忘了把車鑰匙還給他。

    現在想想,要是還給他,他大概就要自己開車回家了吧。

    我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無語。

    拿起車鑰匙和平板電腦,給左然發了條態度強硬的信息之後,我叫了輛網約車,直奔醫院。

    我發的內容是:不許亂動,我來接你。

    左然的回信也很快:好。

    看着他的回信,我只感覺自己的臉燙得能煎雞蛋。

    抵達醫院,我反而侷促起來,猶猶豫豫來到他的病房門前,舉起來要敲門的手,始終落不到門上。病房的門彷彿有心電感應,就在我即將敲門的時候,門自己開了,映入眼簾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襯衫。沒有配領帶,也沒有配領帶夾,西裝外套的外面沒有再加大衣,這兩天又在降溫,住院前看着還合適的厚度,如今看起來就變得有些單薄。

    這一次沒辦法算工傷,不能走公賬,所有的醫藥費都是他自己出的。趁着他在排隊辦理出院手續,我到地下停車場按照嚴巍留給我的位置找到他的車,開到醫院正門口。

    同樣是這輛車,只是我們的位置調換了一下。

    左然扣好安全帶,見我遲遲沒有啓動車子,安撫的聲音從我的右側傳來:“已經過去了,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點了點頭,掛擋踩油門,跟隨導航前往左然家。

    “羅莎——”“左律師——”

    我們同時停了下來,又異口同聲:“你先說。”

    “好。”我搶了先,“醫生說你不適合劇烈運動,探戈我會自己想辦法練習,你不用擔心。”

    他搖了搖頭,“我陪你。”

    “可……”

    “醫生只是說不能運動,沒說不能動嘴指導。”

    好像是這個理兒。

    “羅莎,這次發生的事件,讓我意識到,自己的心裏,原來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住了一個人。”他看着大路前方,“她積極向上,不懼挑戰,面對挫折沒有怯意。她有着正義感,心思細膩,總是能對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有時候我又覺得,她積極陽光的笑容之下,埋藏着許多不爲人知的苦澀。”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

    這都是演的。從我來了以後,我努力工作,認真學習,是爲了演出不屬於自己的人生。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我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陽光積極,或者說,這樣美好的品質,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我身上。

    “我……”

    他笑,“羅莎,舞會在即,年關將至,繁重的工作和應酬會讓人難以思考重要的事情,所以,你先好好冷靜,好好思考自己的未來,然後在我正式向你表達我的心意那一天,再告訴我你的答案。至於舞會……我唯一的請求是,在你做出決定之前,不要讓別人成爲你的舞伴,好嗎?”

    鬼使神差一般,我點頭同意了。

    另外找人教我的計劃落了空,在左然被翟星強制要求在家休息一週的日子裏,我每天開着左然的車上下班,明明是他的車,也儼然成了我的代步工具。甚至他給我的鑰匙,都不是備用鑰匙,而是串着他家門鑰匙和律所後門鑰匙的那一串。

    上班認真工作,下班則是載他到舞蹈教室裏,他坐在一旁指導我,我努力按照他的說法練習舞步。回到家,還得繼續加班加點想出破除網暴案的方法。我沒敢告訴左然,對方律師是巴德爾律師事務所的律師羅羽好,這間律所特別擅長打輿論戰,羅羽好打這類型的官司更是勝率驚人。我的當事人承受的壓力已經大到快要崩潰,如今正在莫弈那裏做心理疏導。

    我不想讓他承擔我的責任。這是我接的案子,我要努力辦好。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左然回律所上班的第一天,他拿着咖啡杯跟着我一起進入茶水間。

    “之前那個案子,還順利嗎?”

    我搖了搖頭,笑道:“將近年末了,基層法院事兒多,年前可能開不了庭。是誰跟你說我最近壓力大嗎?”

    “翟星說你很累。需要幫忙嗎?”

    嚯,翟星姐,你知道左然就這麼隨便把你賣了嗎!

    “我……我想自己試試看。左律師你不要出手。”

    他笑了笑,“我沒有這個打算。”

    嗯?

    “我知道,你會說這句話,所以我拒絕了翟星。但你要記得,我是你的搭檔,有問題的時候,可以隨時來問我。”

    他這是要授我以漁?

    我笑了起來,發自內心地向他道謝:“謝謝左律師。”

    左然垂眸看我,眼底是寫不盡的暖意:“今晚,試試看一起跳吧。”

    他的聲音十分有蠱惑性,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步調,點頭:“好。”

    那天晚上,他帶着我,第一次完整地跳《一步之遙》。

    沒有親密的擁抱,也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甚至他放在我背後的手,都是握着拳用手背隔着厚厚的衣物與我接觸。

    對於探戈而言,這是不合格的。

    但對我而言,卻是彌足珍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