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Phantom of Themis[未定事件簿] >第73章 YouaremyThemis
    和左然在一起已經三年半了。

    左然做事太正直經常喫虧,我和秦如湊在一起的時候就愛抱怨他的師父自己找的麻煩,時間一長,他就跟我學了一身的邪氣。左然無可奈何地看着理直氣壯的我們,最終只能嘆口氣,對着秦如一通說教,說他好的不學淨學壞的。

    秦如那小子嘴是真的甜,一句就把他給哄好了:“我跟師母學這個方法也是不希望師母擔心師父嘛,我會好好把握分寸的。再說了,師母說過,您會負責看着我的,我不擔心跟着您和師母會學壞!”

    “嘴貧。”左然嘴上這麼說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可真是高。

    想都不用想,就是秦如嘴裏的“師母”兩個字讓他高興的。

    左然在法援中心做的這幾年好評如潮,連電視臺都來採訪了好幾回,被他以“不方便接受採訪”的理由給拒絕了。周圍人都不理解他爲什麼要拒絕成名的機會,我卻十分明白。他曾被迫接受高位與虛名,又被迫摔得粉身碎骨,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不過是浮名,他不需要也不稀罕。他想要的,是用他手中的證據,踏着程序正義的道路,堅實地捍衛法律,保護每一份公平。

    所以對於他終於在時隔三年後收到未名大學給他的年末舞會邀請函這件事,我絲毫不意外,甚至覺得要不是有nxx那件事的影響,他就應該每年都去參加纔對。

    至於我嘛。

    在左然拿出給我的邀請函的那一瞬,我確實是驚訝萬分的,但更多的,是心中泛起的點點酸楚。論文發表後被瘋狂引用,這幾年也辦了幾個影響力很大的案子,我的所有努力,都是爲了和他並肩。如今,願望實現,我終於能以正式受邀人的身份,和他一同出席了。

    “今年主辦方要我來領舞,莎莎,還要一起跳《一步之遙》嗎?”

    “嗯!”

    二十九歲的左然牽起我的手,和我一起跳《一步之遙》的時候,我活在風雨飄搖之中。

    他對我說:“youaremythemis.”

    我給他的迴應是一個吻,和一句讓他一輩子忘不掉的刀:“iamthephantomofthemis.”

    三十二歲的左然牽起我的手,再一次,在相同的時刻和相同的地點和我一起跳《一步之遙》的時候,我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也做好決心,要成爲他的新娘。

    他再一次笑着,在我耳邊低聲道:“youaremythemis.”

    我伸手抓着他的領帶,在他脣上印下一吻:“yes,iam.”

    第二天,我們的證件之中,多出了一本紅色的本子。

    新年前,我們乘上前往外國的飛機,拍下一組又一組婚紗照。

    他笑得見牙不見眼,手機的鎖屏終於從之前在遊樂園隨意拍下的我的醜照換成了我們的婚紗照。忙起來三四天見不着的時候,會互相掛着電話一起工作。閒下來能夠膩在家裏的時候,他在爐竈前煲湯,我在旁邊幫他備菜。他嘗過味道後,會順手盛一份,喂到我的脣邊。

    至於孩子……

    我問過他的意見,他說要看我的意思。

    “懷孕最辛苦的是你,這件事我無權決定。如果你打算一輩子不要,我完全可以接受。莎莎,沒有孩子,我會愛你。有了孩子,我會愛你們。”

    在他踏入三十五歲的這一天,我給了他明確的回覆:“我們生個孩子吧。”

    也許是這句話刺激了他,又或者是當時把自己包裝成禮物這個決定太瘋狂,左大律師化身禽獸,把我折騰得不成人樣。

    三個月後的某天,我看着驗孕棒上那兩道槓,整個人都傻了。直到他下班回到家我才注意到,自己居然發呆到連燈都忘記開。

    “怎麼了?”他看出我的異常,快步來到我身邊,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還好沒發燒。是哪裏不舒服?要去醫院看看嗎?”

    我點了點頭,他緊張萬分地起身,一邊找醫保卡和市民id卡一邊問:“哪裏不舒服?胃疼?這個時間點可能得走急診,急診人多,我給你拿件外套……”

    “老公,我的肚子長了個東西。”

    他愕然地看着我,眼裏滿是慌張和害怕,手裏的市民id卡掉落在地上卻渾然不知。

    “是……什麼東西?做了檢查嗎?”

    我的眼淚倏然落下,拿起被沙發抱枕遮擋的驗孕棒塞到他手裏,“大概十個月後,就會自己跑出來的東西!”

    他木訥地看了一眼,把我拉到沙發上,讓我坐下,輕輕地把他的頭貼在我的肚子上。

    我認識左然以來,只看見他哭過兩次。

    第一次,是我出車禍,他簽了幾十張病危通知書之後。見我醒來,他握着我的手,默默流淚。

    第二次,是拿到聶秋骨灰,他親自下葬時,站在墓前默默流淚。

    今天,是他第三次在我面前落淚,笑着,哭着,像個孩子一樣抽噎。

    “歡迎你,我和媽媽的好孩子。”

    我親眼見過程澄和林佩佩的妊娠反應,程澄還好點,林佩佩吐得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直到後期肚子大起來了才稍有好轉。

    一開始我們也是這麼認爲的,左然成天擔心得不得了,不管多忙,只要不是出差就一定要來接我,每天絞盡腦汁讓我保持胃口健康飲食。

    但我們沒想到的是,我懷這個簡直是天使,一點沒折騰我,該做案子做案子,該跑外勤跑外勤,一點不帶耽誤的。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因爲之前跟了半年多的案子終於要開庭了,我堅持要把案子做到最後。當事人親自勸我,最後被我說服,甚至幫着我勸已經擔心得不行的左然。

    被告律師在結束庭辯後更是對我的肚子豎了個大拇指:“這孩子的胎教簡直不得了。”

    我那叫一個得意啊,摸着肚子自豪地回:“那是。”

    沒想到的是,這孩子居然在最後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生不出來啊!

    不得不選擇剖腹產的我躺在牀上淚流滿面。這熊閨女!

    “左然,都是你乾的好事!”

    “都是我都是我,你別生氣。”

    “你閨女讓我吃了那麼大苦頭,好痛嗚嗚嗚……”

    “莎莎別哭,我替她道歉,好不好?”

    左·妻管嚴·然從此聞名醫院婦產科,並一舉成爲好男人標杆。

    我們的孩子名爲清婉,是左然起的。

    來源是詩經的《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我看着他生疏又執着地抱着清婉的模樣,心想等清婉長大了知道自己老爹給自己起的名字都是在跟我表白,該多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