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顯忠率先掀簾走下馬車。
顧傑緊隨其後下來,就見到嚴勝驊領着傅彥和、趙銳二人走了過來。
“黎兄,這二人交給你,我回去看看老路。”
嚴勝驊道。
黎顯忠點點頭,示意他自便。
嚴勝驊看了眼顧傑:“小子,給你個忠告:見了城主老實認錯,切莫狡辯、更不要試圖欺瞞。”
顧傑點點頭:“多謝嚴副使提點。”
嚴勝驊擺擺手,轉身離開。
黎顯忠見狀,示意顧傑等人原地等着,自己則進了城主府通報。
“……顧兄,是我連累了你。”
傅彥和走過來,低聲道。
他衣服上猶有血跡,長髮散亂,一副狼狽模樣。
“傅兄不必自責。沒有你這事,我也少不了來城主府一趟。”
顧傑道:“那何善勇明知我身份,依舊不依不饒要抓我問話,擺明是得了授意的。我即便忍他一時,也於事無補。”
“話雖如此,還是得謝謝顧兄出面,救我妹妹免遭毒手。”
傅彥和說着,拱手欲拜。
顧傑伸手擋住他:“你我兄弟,莫作這些繁文縟節,回頭請我喝頓酒,就行了。”
“我怕是沒機會和顧兄你喝酒了。”
傅彥和聞言,苦笑一聲:“如今飛龍城與楊家寨已成水火之勢,宋懷雲早就有意逼城中富商豪紳站隊表態,此番我傅家算是撞在了刀口上,多半要被殺雞儆猴。”
話音未落。
城主府中走出一隊着甲衛士。
打頭是一名官員打扮的中年人,此人快步上前,對顧傑道:“顧幫主,城主有請。”
顧傑止住言語,點點頭,示意傅彥和、趙銳二人跟自己一起進去。
不料那中年人卻道:“顧幫主,城主只請了你一人。這兩人得跟我走。”
傅彥和聞言,臉色頓時有些緊張。
一旁趙銳亦是眼有忐忑,巴巴的看了顧傑一眼。
顧傑沉默片刻,問道:“……不知城主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城主只命我將此二人收監審問,暫時沒說如何處置。”
中年人猶豫了下,還是實話實說道。
“既然如此,還請大人等我見過城主出來,再動身不遲。”
顧傑說着,示意傅彥和拿了幾張銀票出來,塞到中年人手中:“耽誤了大人的時間,聊表心意。”
“這個……”
中年人明顯有些意動,卻又不太敢答應。
顧傑見狀,淡淡道:“大人比之何善勇如何?”
中年人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收這錢,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變:“你什麼意思?”
“大人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顧傑臉露淡笑,眼神中殺氣微顯。
中年人心頭一顫,心說這顧修之果然是個瘋子,竟然敢在城主府門口威脅要殺人!
“拿錢還是送命,大人好好想清楚。希望我出來的時候,這兩人還在這裏。”
顧傑說着,也不管中年人難看的臉色,擡腳就越過他,進了城主府。
中年人看了眼手裏的銀票,又看看顧傑的背影,臉色變換片刻,轉過身來。
“去,搬幾把椅子過來……本官要在門房,審問犯人。”
……
和外面氣勢恢宏的主體建築不同,城主府裏面並不奢華。
除了佔地較大,顯得比較廣闊外,院中的景緻只能用慘淡來形容。
假山和花池都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青苔長得到處都是,綠植稀稀疏疏,毫無規整可言,廂房樓閣更是多處脫了漆,一眼看去,到處都是潮溼腐朽的痕跡。
若非見過樓傑從這裏面出來,顧傑都懷疑是不是走錯了。
穿過外院後,情況有所改觀。
相較於荒宅般的外院,內院看起來無疑要正常不少,周圍建築雖說仍顯得有些老舊,但至少打理得還算得體。
這時候人也多了起來,僕從各司其職,穿梭往反於各處,不時有身着黑甲的兵卒列隊行過,巡邏審視。
老總管領着顧傑來到正北方的一座大廳前:“顧幫主,城主就在裏面,請。”
顧傑擡頭看了眼,門頭上掛了一牌匾,上書‘軍機殿’三個大字。
他微微點頭,跨步上前。
左右兩名黑甲士兵打開了兩扇門扉,伸手示意。
顧傑擡腳走進。
大殿之中,寂寥空曠。
沒有太多彰顯城主身份的華貴之物,大殿裏只有一張大桌,一把椅子,一扇屏風,以及大片大片的書架。
一個面如白玉,身着蟒袍的年輕男人坐在桌前,正在閱覽一疊手信。
香爐的青煙悠悠盤旋,顧傑看到了男人的臉。
那張臉分外年輕,約莫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既不嚴肅,也無威嚴,反倒顯得眉清目秀,頗似那些城裏嬌生慣養的貴公子。
這與顧傑想象中,那個老謀深算的城主形象簡直大相庭徑。
“顧修之?”
男人看着手信,頭也不擡的問道。
他的聲音有些尖銳,像是剛經過變聲期,語調也略顯隨意。
顧傑微微拱手:“玉樓幫副幫主,顧傑顧修之,見過城主大人。”
“準確的說,是代城主。”
男人放下手信,擡起頭來:“吾乃宋應武,吾父身體不適,命我暫代管城中事宜。”
顧傑略顯驚訝,復又拱手:“宋城主。”
宋應武微微頷首:“知道爲什麼叫你過來嗎?”
四目相對,顧傑搖搖頭:“不知。”
宋應武明顯沒打算和顧傑繞什麼圈子,當場直接了當道:“我要知道你在七裏莊的一切經過。”
顧傑聞言,想了下,道:“此事說來話長......”
他沒有拒絕宋應武的要求,畢竟他不說宋應武也能查到。
顧傑將進入七裏莊後遇到的情況細細講了一遍,只是隱去了巨大眼珠和那老道的相關信息。
宋應武聽過,沉默了片刻,道:“你倒是運氣不錯。”
顧傑沒有接話。
宋應武又道:“把貘盒拿出來。”
顧傑沒有動,只是道:“宋城主想要貘盒?”
宋應武眼皮微擡:“怎麼,不想給我?”
顧傑臉色不變:“好叫城主得知,我這人,歷來是屬貔貅的。落到我手裏的東西,從來不會再吐出去。”
宋應武眼神一冷:“你要抗命?”
顧傑看了他一會,笑道:“城主若是非要這麼想......那就當我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