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你爸脾氣是不太好，但是，他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當初要不是他收留了我們娘倆，咱娘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
程墨心中冷笑。
哼，當初要是沒有他,也許他們現在會過得更好。
至少不用再這樣天天動不動就捱罵捱打。
“再說了，十多年了，你爸爲這個家，爲我，爲你，也付出了不少,他還送你去上學,你能跟別的孩子一樣上學，可都虧了他,要是沒有他，你現在還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
“還有，雖說當初說好，這些年供你喫、供你穿，供你上學的費用，將來你都要還給他，但是，你爸沒兒沒女的，又怎麼可能會讓你還呢？”
“將來啊，他的這些個房子啊，存款啊，也都是你的。”
“我不稀罕。”程墨的心沒有絲毫感動，有的只是厭惡，只是譏諷。
他從來就沒有奢望過這些。
從小到大，他唯一想要的，僅僅只是安靜地生活，沒有動不動的辱罵，沒有動不動的毆打。
然而,就是這小小的要求，都好像千難萬難一樣。
明明這些都是別的小孩簽了一直就能夠得到的，而到了他這裏卻是遙遠而不可及。
“就算你不稀罕，那這些將來也是你的啊！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說着，江小蘭就如同往常一般抹起了眼淚。
一邊傷心地抹眼淚，一邊說着自己這些年的辛酸，說着自己的爲難，說着自己的可憐。
“你也已經這麼大了，就不能爲媽媽想一想，體諒體諒一下我這個做媽的嗎？”
“我的年紀已經這麼大了，又什麼也不會做，要是離開了這個家，那我以後還怎麼活？誰還會要我這樣的老太婆？”
但這樣的話，他以往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可是對她來說，完全沒有。
跟她說這些，完全是在浪費口水。
江小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一臉垂頭喪氣地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抽抽噎噎地道：
“阿墨，媽媽知道你也很辛苦，但是，媽媽也活得很辛苦很累啊，當初，如果不嫁給你爸的話，我們娘倆都沒有活路，媽當初也是沒有辦法啊！”
“你就忍忍吧，咱們要懂得感恩，而且他也不是什麼壞人，就是喜歡喝點酒，打打牌，脾氣稍微差了點而已，等再過些年，他打不動了，也就好了。”
“媽媽也老了，什麼也幹不了了，也許再過幾年，走都走不動了，你就算是不替自己想想，也得替媽媽想想是不是？”
程墨氣得眼睛都紅了。
什麼叫‘他打不動了，也就好了’？
起身從櫃子裏隨便掏出了一件黑色衛衣套上，冷冷地望着她：“沒有這個男人，你就真的會死嗎？”
“你自己有手有腳，我也已經長大了，能去打工掙錢了，爲什麼還要在這裏受這窩囊氣？你就不怕他哪天喝多了，失手把你，或者把我給打死嗎？”
他真的不明白，程大海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的。
愛賭博，愛喝酒，工作也就是一個廠裏的裝卸工，工資不高，長得也不好看，脾氣更是暴躁，動不動就吼她，打她。
在家裏，她連個保姆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