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下午，安楚寧剛處理完一個換貨顧客從賣場回到服務檯，就見到餘佑安一人在服務檯前不住地對顧客道歉，焦急地解釋着什麼。
自從客服的員工發現勾搭不到餘佑安後，便恢復了她們平日裏好喫懶做的本性，上班時間經常不知道溜到什麼地方去不見人，把一個偌大的服務檯完全丟給他們兩個管培生。客服課長張浩更不用說，從來上班時間都是出去和牌搭子打麻將，開頭幾天還想着法子找機會各種接近安楚寧，在連着一個星期熱臉遭遇冷屁股後便也回覆懶散，一天到晚也不見個蹤影。
安楚寧忙走上前，餘佑安見她回來了，眼睛一亮，像找到了救星，語調略高地道：“楚寧，你快來，這位顧客要開發/票，可是發/票好像開完了——”
她進得跟前一瞅，確實這一本的發/票已經開完，餘佑安估計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擡頭對等在服務檯前一臉不快的顧客道：“不好意思啊這位先生，我們發/票開完了，要去拿新□□——”
男人聲音粗嘎地罵道：“怎麼做事的啊你們？發現發/票快開完了也不及時拿新的，讓你同事去拿他也不去，說什麼他走了服務檯沒人。你們這兒還要不要做生意啊？人都死哪裏去了？！”
安楚寧陪着笑臉，耐心地道：“先生，發/票必須開完一本才能用舊的去換新的，這是財務上的規定，況且新的發/票領來我們還要在上面蓋完發/票專用章才能裝進開票機設置使用，所以這裏面肯定會有一段時間差。今天又是雙休日，顧客比較多，我們這裏缺人手還請您諒解，對不起。”
男人聞言氣消了少許，不耐煩地道：“那現在怎麼辦啊？財務上的事情我不懂，什麼拿舊的換新的還要蓋什麼章，誰知道你們這一來我要等多久。”
安楚寧聽他已經稍稍軟下語氣，笑道：“您要是不急着這兩天就要□□報銷現在又不想等的話，不如先回去，保存好收銀小票，等過兩天您再來我們超市的時候拿着收銀小票過來還是可以開發/票的。”
男人這回開口已全然沒了火氣，純粹詢問道：“□□我倒是不急，但是我不知道我下次什麼時候再來你們這兒。你們不是有規定開□□只開當月日期的小票麼？我要是下個月再來你們不認過期小票不給我開到時候我找誰去？”
安楚寧笑道：“導致您今天拿不到發/票是我們店裏的責任，不是您自身的原因。您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讓我在您的小票上寫一句情況說明，我在上面籤個字，這樣下次您來出示這張小票就可以了，即便不是當月，我們也會爲你開票的。”
男人看她的眼神變了，笑笑讚道：“小姑娘不錯啊，挺聰明知道變通的。”說着把收銀小票推至安楚寧面前，爽快地道，“那你就給我寫個說明吧，我保存好這張小票，下次來問你們開票。”
“好。”安楚寧微微一笑，接過小票提筆在上頭寫上一句情況說明並簽好字，交還給他時不忘提醒，“一定注意保存好別掉了。”
送走顧客，餘佑安鬆口氣：“楚寧，剛纔還好你及時回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顧客解釋。”
安楚寧笑道：“你不是學財務的這個不懂很正常。發/票沒有了，我去財務室領本新的過來——”
她突然笑靨全失頓住話頭，秀眉也微微輕皺。
想起上一次服務檯的一臺退換貨收銀機的錢箱出問題打不開，她去辦公室叫維修人員過來幫忙查看，辦公室裏一衆男人如狼似虎地眼神至今令她記憶猶新，他們甚至當着她面用各種不堪入耳的下流話大肆品評她的身材。
“嘖嘖，年輕就是好啊。看那要細的，一尺七有沒有？我一手臂就能圈住。”
“小後部長得這麼翹，大褪又豐滿又修長，橄起來絕對過癮。”
“要我說這種就適合後汝式，壓在牆上騎在身嚇趴爬葩。爽翻了！”
“是啊。最好再拿根皮遍子，對着那後部狠狠地抽！糙，老子的小子都起來了！”
“哈哈哈——”男人們起鬨的銀笑聲。
安楚寧貝齒輕咬下脣，猶豫着要不要收回去財務室拿發/票的話，她真的不想面對那羣益銀她的男人。
“我去吧。”餘佑安出言道，彷彿能看透她的內心。
她擡頭看他，他溫和一笑：“財務室離這裏有點遠，一會說不定還會有顧客過來要開發/票。你留在這邊比較好，你知道怎麼對付。我去拿□□吧。”
她知道他的用心，只不過彼此心照不宣不說穿而已。
“那麻煩你了。”她感激地衝他笑道，彎腰打開開票機下方的櫃子，把舊發/票拿出來，連同機器上剛開完的最後一疊，分一半給他道，“領票之前我們要先把舊發/票按照發/票號碼理好。”
他接過□□，學着她的樣子把發/票按□□號碼排順，碰到上頭有收銀小票的就仔細檢查覈對一下□□金額，確認無誤後作爲附件用釘書機別在□□後。
兩人並肩而立，專注地低頭做事，不一會兒就整理好了厚厚一大疊□□。
安楚寧把理好的發/票放到餘佑安懷裏：“記得換回新發/票的時候把發/票專用章一併帶過來，一會我們要先在發/票上敲完章才能裝進機器開票。”
他點點頭，捧着一摞□□走出服務檯。
安楚寧回身，目送他離去。只一眼，她瞥到不遠處的一個身影，面上的血色在一瞬間驚恐地退去。
她瞪大雙眼，臉色雪白如紙，雙脣顫抖着，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個雙手插在褲帶裏，一邊肩膀斜靠在一壁牆面上，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好整以暇看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