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視着許韞玉的眼睛，對方目光大膽誠懇，她的心跳漸漸猛烈起來。
不是因爲期待下一秒會有什麼樣的進展，而是她的心思好像輕而易舉的就被發現了。
她不敢相信，嘴裏喃喃：“你說什麼……”
許韞玉靠前一步，明晨緊接着往後撤，還踉蹌了一下。
他的手慢慢擡起，撫上明晨一縷凌亂的發，拇指與食指漫不經心的摩挲着。
明晨很緊張，她不敢動，任由許韞玉把玩着她的頭髮，耳邊什麼也聽不到了，只能感覺到自己發燙的腦袋和不受控制的胸。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冷，先回去吧。”
許韞玉停下手中的動作，同時開口。
“嗯……”
邁着機械般的步子，明晨走進了店裏，鄔鏡問她怎麼去了那麼久，她也支支吾吾着，心不在焉。
透過玻璃，許韞玉依然能清楚地看到女生緋紅不褪的臉龐和迷離不定的眼神，像只小鹿。
笨拙而又明顯的反應。
許韞玉轉身離開，渾身氣質轉爲懶散。
是條笨魚，好像一點兒也不難釣。
明晨細緻的打掃着衛生，鄔鏡在前臺清點着賬單。
臘月二十八這天，下午五點，年前的兼職算是圓滿結束了。
鄔鏡做好了一個草莓泡芙塔，從冰箱裏拿出來遞給明晨。
“新年快樂啊小明兒。”
“啊，謝謝鏡哥！”
草莓塔包裝的特別可愛，明晨愛不釋手，可勁兒的在那瞧。
“有什麼好看的，過來。”
鄔鏡叫她，蛋糕也沒放下，兩手抱在肚子前，顛顛兒的跑過去，鄔鏡看她這樣兒，也是無奈的笑。
給她結算了薪水後，sweety也正式放假了。
街上已經有濃濃的年味兒了，路邊的樹上都綁着一個個小巧的紅燈籠，旁邊的門店上，幾乎都貼着紅色的年畫。
明晨沿着海豐路一直走着，在路北有一家手機專賣店，她拐進去。
她也不懂什麼這牌子那牌子，在店員的一頓推薦下，買了部華爲，又花了點時間弄好了電話卡。
搗鼓了好久，最後給奶奶撥了通電話。
大概有五秒，對面接起：“喂？”
明晨一開始沒說話，聽着電話那邊安安靜靜的，便確定雲彩頤有聽進了她的話，沒有出攤。
心情甚好，開口道：“是我，奶奶！”
她邊走邊說，不知不覺走到了絕情門口。
她站住，擡頭看着。
跟整條街熱鬧的氣氛不同，什麼裝飾也沒有。倒是在門的邊上，有一個不知道誰放的小巧可愛的帶着帽子的小老虎玩偶，跟整家店格格不入。
奶奶在那邊說讓她買點胡蘿蔔回去，明晨應着好，便結束了電話。
好巧不巧的，許韞玉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正好出來，兩個人對視上。
她就停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是真的巧。
“去哪兒？”許韞玉率先開口。
“買點東西。”她也大大方方的回答。
“正好，一起。”
“……”
自然地走在明晨身邊，注意力卻是放在手機上，忙着回着什麼。
明晨這纔來得及觀察他，雖是隔一段時間見個面，但總是覺得，許韞玉越來越挺拔，越來越驚豔。
他身穿簡單的黑衛衣套着一件黑外套，褲子也是簡單的黑色，一雙白色球鞋，掛在下巴上的白色口罩也被他帶好，頭上是黑色棒球帽，還在帽檐上搭着一透明紅的護目鏡，估計是用來搭配裝飾的。但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就那樣的，褲繩耷拉着，像是沒系，明晨好幾次都想提醒他，但還是沒好意思。
她怎麼感覺，校外的許韞玉，比學校裏的還要讓人着迷。
走了有十分鐘，許韞玉帶她去了萬達，輕車熟路的走下扶梯，往地下超市走。
明晨：……她本來是想去家附近的地攤兒上買。
她就想，
簡單的，
買個胡蘿蔔，
而已。
進了超市，她買好胡蘿蔔，就陪着許韞玉一直瞎逛，兩個人不怎麼說話，她就有些無聊，便又看起了手機。
社交軟件一併註冊好，還下了個應用商店裏推薦的小遊戲：開心消消樂。
搗鼓的正起勁，手機突然被抽走，明晨被嚇一跳，“誒”了一聲。
轉頭看向“偷手機”的罪魁禍首，修長的手指在她手機上點來點去，明晨也不敢搶回來，就盯着，一直盯。
點完她的又拿起自己的，又一通操作。
然後還給她。
純黑的頭像，簡單的字母“x”作爲暱稱。
她的第一個好友。
好像又有什麼戳到了她的點，明晨把臉往圍巾裏埋了埋，試圖遮住自己羞紅的臉龐。
轉到酒水區，旁邊的人突然開口：“明晨。”
她乖巧的：“嗯？”
“幫我找找‘誘惑7號’，我看不清。”
許韞玉帶了將近一天的隱形眼鏡，眼睛乾的要死，煩了。
剛在明晨沒注意的時候，許韞玉把它摘了下來，扔了。
然後變成了一個瞎子。
明晨這才反應過來，許韞玉今天怎麼沒戴眼鏡。
不戴眼鏡的許韞玉看起來就沒那麼溫順好接觸的感覺，加上時不時的眯眼，就會讓人產生一種“這人要打我嗎”的內心疑問。
買完酒，兩人往收銀臺走，明晨不經意的看了下購物車。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蒙掉。
一車子，全是酒、水、飲料，這是進貨來了。
什麼喫的也沒有。
哦不，中間還夾雜着她的三根胡蘿蔔。
“你這……要怎麼拿回去啊？”沉甸甸的全是液體。
“去停車場，有人來接。”他回答。
“哦。”
“你家在哪，順便送你回去。”許韞玉一手推着車子，一手在手機上點着，跟她說。
她還蠻不好意思，畢竟她只買了一點東西，自己回去完全沒問題：“不用了，我自己回就行。”
似乎是被她的客氣氣笑了，許韞玉伸手覆上她的後腦勺，抓揉了兩下，語氣明顯是無奈：“有車不坐，那麼冷，傻不傻？”
這個舉動，這個語氣，她完了。
即便是在燈光交錯不均勻的暗調停車場的幫助下，明晨還是覺得自己紅到滴血的臉肯定被看的一清二楚。
此時一束刺眼的光照過來，一輛黑色奧迪a8停在兩人面前，許韞玉打開後座的門，讓明晨先上。
也不扭捏了，明晨聽話的上了車。
開車的是林上星，他比許韞玉大一歲，剛成年就把駕照拿了。
許韞玉：“先送她。”
又問：“住哪兒？”
“北津大道。”
駕駛座的人沉默的導着航。
這會兒車慢慢開起來了，許韞玉大概是一直看不清東西，眼疲勞，這會兒正揉着太陽穴。
林上星單手把着方向盤，車技熟練地不像個駕齡不到一年的新手，另一着手夾着煙，偶爾往窗戶外彈一下菸灰，搭着。
車跑起來帶來的風灌進來，又夾煙味，明晨不太好受，但別人捎帶自己，你也不好意思去說什麼，便左看看又看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自覺的又看向了車裏的後視鏡，照映着林上星的眉眼，明晨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成功被吸引了注意，觀察了起來。
跟許韞玉相比，林上星的眉眼更冷硬一些，明晨簡單見過林上星的這幾次，都是表情淡淡，毫無情感的樣子。許韞玉則是冷的明顯，柔的也可以讓人察覺到，林上星像是隻有冷。
她暗暗比較着這兩個帥的不相上下的人，突然地，鏡子裏的眸突然擡起，直直的抓住她。
那個眼神，嚇得明晨瞬間肌肉緊縮，倒也不是林上星對她有什麼敵意，就是偷看被抓包，措不及防。
但她面上沒表現出什麼很大的變化，淡定的轉開眼，注意力重新被拉回，猛地吸了一口煙，嗆了一下。
她泄氣一樣的往後靠，閉上了眼睛，把臉往圍巾裏埋了埋，試圖堵住鼻子。
好像真的有效，煙味很明顯的淡了，也不是那麼…冷了。
她慢慢擡眼，往前看去。
林上星身側的車窗已經緊緊閉上，上一秒還剩大半截的一支菸，此時不知去了哪裏。
“尤佳今天找我，想紋身。”
明晨聽到前面的人開了口，但顯然不是跟她說。
“紋唄。”身側的人揉太陽穴的動作不變，回答他。
“紋也是你給她紋。”
“等她回來再說。”
短暫的進行了一個話題，車內再次沉默。
大約十分鐘的車程，很快就到，導航顯示到達目的地，但顯然駕駛座上那位瞬間不知道再往哪兒開，明晨上道的說：“在這兒就行了，旁邊一停就行。”
跟兩個活男人在那幽閉的空間裏她簡直要悶死了，說了聲謝謝後，開了車門就溜。
走了還沒十米，手腕被人使勁一扯，明晨被帶的轉身。
“跑什麼？”一道懶散的，帶着明顯笑意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手腕還被他緊緊握着。
“蘿蔔不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