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就沒有你的飯。”施然也不是在開玩笑。
裴以默斜睨了她一眼,生氣、不滿,還夾雜着一絲絲不屑。
這個女人擰得很,即便在她最落魄的時候,他是唯一能幫她的人,她也不忘跟他討價還價。
現在,她難關已過,還試圖出去工作,這不是想徹底擺脫他嗎?
只是,主動權分明一直在他手裏捏着,是他太過客氣好說話了,才縱容得她動了這麼愚蠢的想法。
“遙控器給我!”施然從裴以默手中奪過遙控器,一下子就找到了小豬佩奇的專場。
總不能跟孩子一起看動畫片,裴以默起身,腳步拖沓,走一步想退兩步,但到底還是跟她去了廚房。
廚房不大,兩個人待着,空間就顯得狹窄擁擠了。但東西潔然有序,櫥櫃、碗盤都被擦得明光熒熒,連菜刀都是按大小型號排列掛好的。
這個女人做家務跟做作業一樣認真,一絲不苟。但偏偏在她這裏,聞着軟軟的飯菜香味,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居家溫馨感。
施然早已經換了一件修身的淺灰色家居服,松挽着頭髮,繫着藍色圍裙,在煲湯。溫柔賢惠,有模有樣。
她好像是第一個給他做飯喫的女人。
裴以默還在偷着打量她,施然轉身塞給他一把青菜,“去洗菜!”
案板上有切好的胡蘿蔔、白菜,和幾隻雞蛋,裴以默看看手裏的大青菜,問:“怎麼都是素菜?”
“楠楠不喫肉,我也不喜歡,我們以素食爲主。”施然說。
你們都是兔子嗎?裴以默腹議。
他胡亂捲起襯衫袖口,手指碰開水龍頭,馬馬虎虎地衝洗菜葉,只右手拿着做做樣,決計不用戴着名貴手錶的左手。
施然回頭瞧見裴以默這個不走心的洗菜方式,就有些衝,“洗個菜都不會嗎?”
裴以默大爺似的,索性將菜摔在水槽裏,反斥道:“施然,是該你伺候我,不是你吆喝我做事情。你搞搞清楚!”
施然皺眉,但沒有跟他吵,別過臉去,繼續做飯。
見她無動於衷,裴以默突然想到一件事,邪惡一笑,“我小姨說,年前給你媽安排手術,不知道你到時候還有沒有時間上班?”
施然手中動作一頓,看着鍋裏咕嘟冒泡的湯,聲音悶悶的,“你不用洗了。”
她不只是欠着他們裴家的錢,她媽媽蘭清文雖然從車禍的重傷中被搶救回來了,但是這些年臥牀不起,時好時壞。裴以默的小姨阮馥香是醫院的主任,蘭清文的一切事情,她說了算。
雖然贏她的手段並不高明,但裴以默心滿自得,有人天生命不好,就得承認鬥不過他。她成績好怎麼樣,考上名牌大學又怎麼樣?要不是他心軟,她根本不能畢業。
施然的一切,由他做主。
燈光平適,白色的餐桌上鋪着淺灰色的桌布,施然擺放好兒童座椅,叫楠楠過來喫飯。
楠楠很聽話,關了電視,又抽了溼紙巾擦手,“媽媽,我擦手了哦!”
裴以默毫不客氣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喫。
飯菜清淡,但還算可口,尤其是她煲的紫菜蛋花湯,明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但他也不知道連續喝了幾碗,最後見底了,才作罷。
這句話逗笑了施然,楠楠看到她笑,也咯咯地笑了起來。
裴以默尷尬,找了個藉口掩飾,“這碗都這麼小嗎?根本不經喫。”
楠楠拿來喫飯的是皮卡丘兒童碗,他和施然用的都是一隻粉白色小瓷碗,餐具都如此小巧玲瓏,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就算喫十碗也不算多。
但被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嘲笑,他面上很過不去,索性說:“我去洗澡了!”
施然驚訝,“你不走了?”
以爲他最多吃了飯就會走,聽到他要洗澡,施然臉色都變了。
裴以默好氣又好笑,剛剛是隨口一說,現在卻堅定了留下來的念頭,“我爲什麼要走?這家不是我的嗎?難道房產證上寫的不是裴以默,是施然?”
柏明辰的出現,很大程度上刺激到他了,反正閒着無趣,今天非要跟她較勁。
施然很排斥,冷着臉說:“沒有你的衣服,你洗完澡穿什麼?”
裴以默來了興致,走到她身後,俯身下來,將她圍在懷裏。
施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眼神緊張。
他帶着玩味,看着她的眼睛,湊近了說:“那就不穿。你不是我老婆嗎?你不給我準備衣服穿,我就光着,給自己老婆看,怕什麼?”
施然脣角動了動,終於選擇隱忍不言。
她早已卸了妝,清新自然,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像學校小花園裏開着的玉蘭花。清白淡雅,惹人憐惜。
裴以默心生惡趣,湊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語氣曖昧,“施然,不是說好你要給我當十年的老婆嗎?你是照顧了楠楠,可你對我沒有盡過當老婆的義務。正好,我今天不忙,今晚可以補上!”
施然神色難堪,捏筷子的手因爲太用力而發抖,這個反應成功取悅了裴以默,他又在她肩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才走開。
施然擡手用力蹭了一下被他親過的地方,眼眸沉沉。
“爸爸壞!”楠楠嘟囔了一句。
浴室、臥室乾淨整潔,看得出,施然不僅有潔癖,甚至還有強迫症,洗漱用品被分類分顏色地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衣櫃裏的衣服掛着的、疊放着的,更是沒有一件亂了位置。
裴以默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在牀上。他從來沒有在這裏過過夜,但躺在她牀上,嗅着她的氣息,也絲毫沒有陌生不適感。
他玩了會兒手機,試着分散注意力。但沒過多久,手機沒電了,那些欲蓋彌彰的心思就不受控制地膨脹起來。
他躺在一個女人的牀上,不着寸縷,作爲一個正常男人,怎麼可能清心寡慾?
可那是施然。
可是,施然又怎麼了?她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孤傲,被衆人追捧的學霸女神了。
她有求於他,他想把她怎麼着,她都得順從。
施然會不會寧死不從,頑強對抗?但她又不敢翻臉,想想,還挺有趣。
他打算在她苦苦哀求時,再瀟灑放手,告訴她,想多了!爺對你這樣的女人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