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裏發了很多照片,有幾張拍到了她和柏明辰。
施然第一次發現,化了妝的自己,氣質冷豔,有別於十幾歲的少女青澀,神情舉止矜持內斂,時刻保持着一個成年人該有的得體。
而身邊的柏明辰,他也不是多年前咧嘴大笑的明朗少年了。他看向別處時,眉眼深邃沉靜,笑着的時候,也只是脣角上揚,笑意淡淡。經歷了那麼多,有故事有傷痛,他也終於成長了。
柏明辰的頭像亮了。他那年一個人離開以後,所有的社交號都因長久無人問津而被冰封了,現在終於又找回來了。
可是,那些過去的時光,永遠回不來了。
爲什麼他偏偏這個時候纔回來?束縛太多、遺憾太多,即便重逢了,也沒有在一起的現實基礎了。施然一時百感交集,沉悶鬱結。
“媽媽—”
楠楠跑了進來,抱住她撒嬌。
施然看到她,才笑了。放下手機,把她抱到牀上,問她,“衣服給爸爸了嗎?”
“爸爸沒有穿。”小小的人兒將所有的不開心都明晃晃地掛在臉上,等着她來哄。
施然笑笑,“那我們不管他,寶寶先睡好嗎?”
“寶寶要睡小牀,不要睡大牀!”楠楠是真的想讓裴以默走。
施然也想。但他今天中邪似的,很反常。
緣於一次無預謀的落水相救,裴以默說你救了我,我現在還你。後來他對她的幫助,她無論如何也報答不了了。
人生能有多少次救命大恩,但她和裴以默都不是拘泥於這份恩情的人,這幾年來,他們的相處方式和平、簡單,彼此主動保持陌生人的疏離感。
裴以默每個月給她打錢,是給她和楠楠的生活費。時不時地跟着阮馥真過來,聽他老媽訓人。他自己一向懶得多說,最多像今天這樣,他聽煩了,就會勸阮馥真走。
再有就是,他有兩三次找施然寫材料,思想彙報之類的,施然寫完發給他,他說謝謝,就沒有下文了。
除了楠楠,他們幾乎沒有交集。
今天應該是兩個人待在一起最久,說話最多的一天。
“爸爸爲什麼不走?”楠楠眼睛烏黑,滴溜溜地轉着。她自己不知道,她跟裴以默長得有多像,眉毛、眼睛,還有很多小表情,都像。
楠楠絕對是裴以默的親生女兒,但裴家對她,冷漠至極。裴以默年輕、有錢,日子瀟灑,更是不把這個女兒當回事。
高中時候,施然不太認識裴以默。大學又不和他一個學校,也不留意他的狀況,關於楠楠的身世,裴家人諱莫如深,所以,施然一直不知道。
但這不妨礙她發自內心地疼愛楠楠,對她有着用不盡的溫柔和耐心。她以前不喜歡小孩子,柏明辰的妹妹柏明曦比她小十歲,她每次和柏明辰玩,都不想帶着柏明曦,嫌她愛哭,不聽話,是個麻煩。
可能是現在的生活太苦澀了,需要這樣可愛的寶寶治癒,楠楠需要她,把她當做媽媽依賴,這份感情純真無邪。她揹負着生活的重擔,沉甸甸地走在風景貧瘠的路途上,楠楠是唯一的玫瑰。
次臥早被施然改成了書房,這裏沒有漂亮好看的小牀、玩偶和會變色的氛圍燈,楠楠不願意睡覺,一直問爸爸怎麼還不走。在她的世界觀裏,這是她和媽媽的家,不屬於爸爸。
施然懷抱着她,慢慢走着、拍着,“寶寶,今天不講故事了好嗎?媽媽抱着你睡。”
施然笑着,蹭蹭她的小臉。此刻溫柔有愛,是光陰派來的糖。
哄睡了楠楠,施然嘆氣。某人用手機召喚了她,她得去執行“滾過來”的命令。
她輕輕帶上門,有黑影覆上來,一回頭,裴以默就在身後,眼神陰鷙,死盯着她。
施然嚇了一跳,定了定神,看他沒穿她去樓下超市買的睡衣,而是又穿上了他自己的衣服,就問:“你要走了?”
“走?”裴以默勾脣,似笑非笑,散發着危險氣息,“你想讓我走哪兒去?”
“楠楠剛睡着,你……”
“施然,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裴以默發狠,一把揪過她,帶進臥室,扔在了牀上。
施然雖然個子高挑,但她很瘦,裴以默不費什麼力氣就能拿捏她。
“你做什麼?”施然慌張。
“你說呢?”裴以默解開釦子,扯了扯衣領。他還從來沒有強迫過一個女人,不知道會是什麼感覺。
施然搖頭,往後縮,“你不要亂來!”
她神色恐懼、緊張,幾縷髮絲覆在臉上,有種凌亂悽然的美感。
裴以默冷哼,“你裝什麼裝!”他恨她這個清高的模樣。
她守身如玉是爲了別的男人。他雖然不愛她,但也受到了羞辱,這份羞辱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釋然。
“是不是我今晚留下打亂你的計劃了?破壞你們久別重逢的約會了?”
“施然,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他本來還有幾分莫名的期待,現在只有被無視,和被人比了下去的憤怒。
“我沒有。”施然不垂眸,不看他,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裴以默捏過她的臉,迫使她看着他,“沒有什麼?說啊!讓我聽聽,你和你的老情人都做了什麼,沒做什麼!”
他認爲她和柏明辰不清白,又惱恨自己被無視,她解釋不清,唯一能做的是不再激怒他。
施然一句話也沒有了,裴以默更加惱火,一把拽過她,壓在身下,掐着她的脖子,“說話啊!是要求我,還是要罵我?”
施然神情平淡無波,不懼不怒,彷佛是認命認栽了。
裴以默罵了一句粗話,“你厲害!我要看你到底有多厲害!”說着,用力扯掉她的衣服。
他已經惱羞成怒,故意掐捏,在她身上留下紅痕,“疼嗎?施然,求我啊!求我就饒了你!”
施然喫痛,悶哼幾聲,但沒有半分反抗,像一朵沒有生氣的花兒。等他發泄過了,她眼中泛着淚水,說:“我們和平相處不好嗎?你也在羞辱你自己。”
他佔有慾強,自己的一切,即便自己不喜歡,也不許別人碰。
他不是把她當成妻子,痛恨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只是認爲她受他的控制,怎麼還敢有異心?她應該死心塌地,奉他若神明,他留下來,是她的福氣,她不該如此不識好歹。
她臉色柔弱蒼白,眼淚慢慢劃落。
裴以默看着她,心被撞了一下,突然很挫敗。他扒掉了她的衣服,但沒有扒下她的驕傲。
這個女人天生傲骨,任你怎麼羞辱,她無波無瀾,毫不在乎。
“以爲自己是誰?以爲我會稀罕!”他罵着髒話,自己爬起來,之後,摔門而去。
聽到關門聲,本來只是默默流淚的施然,一下子哭泣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