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回事啊？”
“你們怎麼回事？碰碎了這麼多，賠啊！這怎麼收拾！這都不好收拾，得賠！”
被人這麼一吼，柏明曦瞬間慫了，怯怯地，不敢說話。
施然問：“怕了？”
“你借我錢，我會還你的。”柏明曦說。
施然笑笑，沒說要不要借給她。
“你們怎麼回事？”又過了幾個人，保安也過來了。這陣仗，柏明曦徹底怕了，弱弱地躲到施然身後。
施然給人家道歉，並說了會賠償。幾個人嚷得厲害，“你看看這怎麼收拾啊！”
施然很冷靜，不急不惱，說：“叫下你們管事得的吧，該賠多少錢，我們賠，不會跑的。這地，我們拖。”
超市這麼多人，地當然不用他們拖。只是賠償，跑不掉。一共二十五瓶果茶，每瓶20，要賠500。
柏明曦已經不敢囂張了，她每個月零花錢才一百塊錢，五百，那不是要半年的零花錢。
施然把賬單塞給柏明曦看，然後，打開手機，掃碼支付了。
超市經理看兩個小姑娘也不是故意的，又幹脆利落地賠償，他就拿了兩瓶出來，“送你們一人一瓶吧，希望這個不愉快的購物經歷不會太影響你們的心情。”
“謝謝。”施然接過，又去那邊把購物車裏剩下的東西買了，結賬。
柏明曦跟着她，不敢發表意見。
施然打開果茶，喝了兩口，說：“很好喝，嚐嚐。”
她把另外一瓶遞給柏明曦，柏明曦不接，繃着小臉，既覺得沒面子，又發愁這麼多錢怎麼辦？
施然打開了蓋子，遞給她，“你喝了這個，錢就不用你還了，這些零食也都是你的。”
柏明曦怔怔地接過。施然說：“走吧，送你回去。”
“你怎麼不罵我？你叫我小心小心的，我就是不聽。”
“罵你有什麼用？非得你闖了禍，受了教訓，纔會改。別人已經指責你了，我就當個好人吧，不罵你，還給你買零食。”
柏明曦問她，“你對我這麼好，是因爲還喜歡我哥嗎？”
施然反問：“我對你好嗎？”
送了柏明曦回學校，小姑娘猶豫着，欲說還休的。施然說：“以後，只要我星期五沒有事，就來看你。”
柏明曦開心，但假裝不在意，切了一聲，“你看我幹什麼？”
施然笑笑，轉身走了。
柏明曦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氣了，但她想她來看自己。在她心裏，施然是嫂子，是和哥哥一樣可以依賴的人。
施然從學校離開，心裏悶悶的，但又無從發泄。董曉君打電話說，她說沒什麼大事，已經從醫院回家了，拜託施然去接楠楠的時候，把樂樂一起接回家。
下午一點多，時間還早，施然打算去商場購物、囤糧。徽城不比大城市，外賣便捷，生活物資還是得自行購買。
購物，有時候是一種良好的宣泄方式。施然不僅給楠楠買了零食，也額外給自己買了一些。形勢比人強，每天剋制清醒，也走不出這段低谷。
“嫂子——”
施然回頭，是張星濤。他還是那身花襯衫，黑色皮夾克，笑容憨憨的。旁邊站着那個上次被他拿棍子追打的女人，還抱着一個一兩歲的孩子。
施然道謝，拿了兩袋零食給那個小孩子。
女人神情冷漠，看到兒子接了零食，也沒有說什麼。張星濤過來，“哎呦，嫂子，你太客氣了，快謝謝阿姨，不對，叫嬸嬸，顯得親切。”
張星濤老婆噗呲一笑，“嬸嬸？”他自己叫着人家嫂子，卻讓孩子叫嬸嬸，這輩分給論的爛七八糟的。
“敗家娘們！”張星濤怒斥一句。女人翻了個白眼，但不敢還嘴。
兩口子氛圍不太好，施然這個外人覺得沒意思，“謝謝啊，我先走了。”
張星濤追着她，幫她打開車門，“嫂子，你怎麼自己來買東西啊！裴哥不在家是嗎？”
“嗯，他工作忙。”施然應了一句。這一聲聲嫂子叫得她好不自在，只想快點兒走。
“好咧！嫂子你開車慢些哈，這車要是有什麼問題，你隨時開找我，對了，要洗車、保養，也直接去找我就行。”
“嫂子，這是我電話，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也不知道裴以默的魅力在哪兒，但張星濤對他忠心耿耿，殷勤周到。沾裴哥的光，施然接過他的名片，有些想笑，“好，謝謝你了。”
“慢些啊！嫂子！”
在張星濤一聲聲魔幻的嫂子叫聲裏，施然終於驅車遠離，鬆快了些。雖然才認識了張星濤一個，但是裴以默的交際圈可見一斑，有點可愛的因素在。
正想着，手機響了，是裴以默。施然看了看，猶豫着要不要接。突然，車子被撞得前傾，手機脫手，嚇了施然好大一跳，猛踩了剎車。
藍色豪車，氣派闊氣。沈一簡從車裏下來，白色俊俏小西裝，墨鏡一摘，一張臉精華立現，惹得路過的女性頻頻側目。
交警看他這個酷拽的樣子，心生嫌棄，“這位同志，你過來，剛纔是你追尾了這位小姐的車。”
施然看到是沈一簡，後悔下車了。他們這羣人最會交際，心思都放在發展人脈上，所以，沈一簡不會不記得這是裴以默的車了，他撞了上來，多半是故意爲之。
“好久不見，施小姐。”沈一簡俊目上挑，滿是玩味笑意。果然，車裏只有施然一個。她穿着駝色打底衫和米色針織外套，下面一條深灰色珠光紗裙，淑女婷婷，身姿婀娜。
施然美目淡然，“也不是好久，星期天不才見過嗎？”
這樣高冷得如同雲端上的美人，才教人更有興致。沈一簡眼睛放光又放電，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一星期了，好幾個秋了。”
他肆無忌憚，正要上前，被交警喝止了，“出示一下你的證件和行駛本。”
沈一簡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顧，“這裏沒有你的事，該幹嘛幹嘛去！”
交警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哥，聽到這話，眉頭一鎖，板着臉說：“你追尾了這位小姐的車，我是在正常處理交通事故，請你配合。”
沈一簡一副跟你說不着的樣子，只看着施然，“施小姐，抱歉，我撞了你的車，請你喫飯賠罪吧。”
施然後退兩步，跟他保持距離，“沈先生，還是先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