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聲頓時不絕於耳。
被綁來的人中也有村長一家，他們喊的尤其慘烈。
林小仙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她還捂住了戰月清的耳朵。
臺下的百姓口口相傳，得知這老頭幹過什麼之後，對他最後一絲同情也沒了。
爲了兄長留下的家業，逼死髮妻娶了長嫂，這種人該死。
明家五個孩子，他們瞪大了雙眼，看着這個畜生的結局。
娘被逼死的時候，他們就想畜生去死。
明月涼很快就打完了，明老頭其實早就嚥氣了。
明月涼把板子扔回到侍衛手中，之後她就走下去抱起了戰月清，“回家睡覺。”
戰月清趴在明月涼的肩頭，打着哈欠。
路過明家孩子身邊的時候，他們十幾個人齊齊跪在了地上。
他們都清楚，如果沒有明月涼，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明月涼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是有些不得勁的，可她終是沒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明月涼纔開口問道：“我見死者的五個孩子都挺想明老頭死的，當時沒人報案嗎？”
月夏輕嘆，“這事查過了，當時明老二的髮妻，是自盡，官府也處理不了明老二。明家的孩子們當時去城主府報案，可明老二一口咬定他的妻子是瘋了魔怔了，與他無關。”
“加上鳳鳴村的村長，還有族老們都替明老二說情，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他們在城主府門口跪了三天三夜，城主上報朝廷，請求修訂律法，結果被駁回了。”
明月涼有些難受，“因爲死的不是那些朝廷命官的娘，他們自然能不理會。”
說白了就是嫌麻煩，事不關己所以才能高高掛起。
這霧國律法只約束得了良民，像明老頭這種混蛋，反而報應來得這麼晚。
反倒是死者的五個孩子，當時出嫁的出嫁，娶妻的娶妻。家中有妻有子，即便豁出這條命跟明老頭拼了，結果也只會是他們和他們的孩子都被唾罵。
父可以不慈，但子卻不能不孝，這噁心人的世道。
明月涼抱着戰月清，走的比較快。
林小仙小跑跟着，還在琢磨鳳鳴村的事。
林小仙問月夏，“村長還沒換人嗎？林家在鳳鳴村跟土皇帝似的。”
“眼下是月盛和月光處理鳳鳴村的事，村長的人選還未定下來。實在是這村裏，好人都是被欺負的，能扛起這個擔子的又都是混蛋。”
月夏也在愁這件事。
林小仙琢磨着合適的人選，可想來想去，也沒啥可選之人。
明月涼回去之後，一覺睡到了天黑，起來之後吃了個晚飯，就直接去了李家村。
這裏已經空空蕩蕩，調查之後大部分村民都被帶走了。
如今城主府的地牢已經人滿爲患。
明月涼提着袋包子就上了山，挖掘還在進行，眼前的屍骨堆成了山。
仵作累癱了，靠着樹睡着了。
鳳容謹和神農卿接手，繼續查驗屍骨。
裴初塵站在屍骨旁，一襲黑衣，和他此刻能滴出墨的臉色一般。
這些屍骨，曾經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有些孩子睜開眼面對的就是至親之人猙獰的面容，還未來及看清這個世界，就與世長辭。
李家村尤其貧困，但凡有點家底或是有點良知的，早就搬離了村子。剩下的只有窮山惡水，無良刁民，還有軟弱可欺的女人。
裴初塵看向自家女兒，“你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小寶，是爹對不起你。”
明月涼啃着包子，沒說啥。
穿越那個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她則是在天災不斷的末世。相較而言，天災更讓人無能爲力。
生命真的很脆弱，特別是孩子，需要保護需要呵護。
可在這裏，只有男娃的命是命，女娃卻是賠錢貨是浪費糧食的牲口……
“爹，你該回去了。律法要儘快修訂。還有冬天快到了，北境的物資要快些運過來。邊境還要加強佈防。北境已經千瘡百孔，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你不跟我回去嗎？”裴初塵反問道。
“我還不能回去，這裏需要我啊。總要有個不守理法的人在這不是？”
以惡制惡以暴制暴，雖無奈但卻必須去做。”
明月涼看出爹爹的不贊同，她繼續說道：“爹，京城還有個女人在孤軍奮戰，我是她的女兒，這也是我的責任。我身上流淌着戰家人的血，我不會丟了您和孃的臉。您放心地回去吧，我可以保護自己，也有能力保護別人。”
裴初塵低下頭，“爹明白了。”
逼着一個未及笄的孩子承擔這些，霧國的朝廷再這樣下去就爛透了。
他生在裴國公府，從未直面這些。年少之時便春風得意，世家公子，國公府世子，早早地就娶了戰家嫡女。
或許……他也和那些人一樣，高高在上，自私寡斷，不懂百姓疾苦。
明月涼說：“您現在回去收拾收拾就走吧，我就不送您了。”
“嗯。好。”裴初塵握緊了拳頭，然後又鬆開了。
他慢慢走下了山。
久別重逢之後，又要分開了。
小寶不願意面對分別，他也一樣。
責任兩個字，很沉重。小寶比他明白的早。
而他享受着百姓擁戴，這霧國最年輕的內閣首輔，如今想起來真是諷刺。
戰七過來之後，先是衝了下手上的泥巴，這才伸手去袋子裏拿包子。
“還是你厲害，我讓他走他跟沒聽着似的。”
明月涼說：“舅舅啊，快入冬了，天越來越冷了。”
戰七輕輕點頭，“戰家商行今年賺了不少銀子，咱們天啓城的四縣十六村，今年應該不會有人凍死了。”
明月涼說：“窮，都是因爲窮啊。不能只靠着戰家商行不是？”
戰七說：“慢慢來吧，雪國那邊沒完沒了的，咱們北境環境艱難。秋收的時候，雪國時常會派人搶糧食，冬天也時不時的來掠奪物資。”
“時間久了，百姓也就不那麼愛種地了，累死累活的還便宜了雪國人。北境窮困，霧國又太大，朝廷不願意在北境浪費太多兵力。國富民強，向來跟北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