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容謹轉頭看她，然後他冰涼的雙手捏住了明月涼的耳朵，輕輕搓着，“好點了嗎？”
明月涼笑眯了眼，“沒有，還得再揉。”
不遠處坐着容謹娘，看到這一幕，更是覺着她跟對了。
此刻一家人在馬車上，林小仙和祖母在後面那輛馬車上。
明月涼見婆婆在瞅自己，又詢問了一遍，“婆婆，您確定要去？那邊可能還沒清理乾淨，走路容易踩到死人。”
走路能不能踩到她不清楚，但城牆上的乾屍，估計沒那麼快處理好。
今早做生意的時候，天啓城的百姓看明月涼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明月涼是沒注意到的，但鳳容謹看到了。
從前的排斥恐懼，如今變成了敬畏還有感激。
昨日一戰，江湖中自此有了明月涼的名字，而這一年明月涼十三歲。
容謹娘一副已經看透了兒媳婦的模樣，“要去的，不是看房子嗎？你們年紀小，不知道啥樣的房子住着舒服。不就是死人嗎？那些都是惡人，婆婆不怕。”
明月涼耳朵已經涼了，她也沒繼續粘着相公，而是擠到了婆婆身邊。
她來之前就反覆提醒過了，可婆婆就料定了是她不想讓她去，她解釋婆婆也不信。
戰月清他們沒來。
月清就算再早慧，也是個小孩，還是等清理乾淨再讓她來好了。
但昨天月清得知流光弄死了五大惡人之一，是羨慕的，今天早早起來就開始練武了。
師父在家守着鋪子，流影流光昨天剛來過，今天不想來了，讓祖母幫着他們多選幾套宅子。
玄流影說：大師兄有錢，放心選。
馬車臨近天結城，遠遠就能看見城牆上掛着密密麻麻的乾屍。
明月涼立馬捂住了婆婆的眼睛。
容謹娘笑着扒開了她的手，“怎麼了嗎？不是還沒進……”
容謹娘也看到了，臉色瞬間慘白，可她還是強忍着恐懼。
“都是可憐人啊。”可她的音調明顯在顫抖。
馬車停在了城門口。
鳳家祖母跟林小仙下車之後，林小仙直接扶牆去吐了。
明月涼過去拍了拍她的後背，“早知道你這麼不中用,我就帶月清來了,月清肯定比你強。”
林小仙瞬間被刺激到了，好勝欲戰勝了恐懼，“誰說我不中用了？走！”
她大步走在前面，目不斜視。
“看着點路,別踩着死人。”鳳老太太在後面小跑着，真是操不完的心。
一家三口慢悠悠在城中閒逛，城裏的屍首清理掉了,但街道上店鋪外面還凝固着血跡。
風一吹，腥臭味撲面而來。
容謹娘拉着明月涼的手，她的手越握越緊。
明月涼輕輕拍着婆婆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都死了。”
容謹娘轉頭看她,眼中情緒複雜,她想起來了……想起自己是誰了。
容謹娘沒再出聲。
明月涼以爲婆婆就是不舒服，所以沒多說話煩婆婆。
路邊躺着些人,有戰家將士,也有戰家舅舅們……
有兩個姑娘特別顯眼，她倆坐在一個酒館門口,身邊堆滿了酒壺,卻不見一絲醉態。
旁邊的花恆枕着酒壺,睡的很香。
“花月顏。”
“花月濃。”
“見過主子。”
明月涼笑着過去，“累壞了吧？叫我小涼就行。”
“是,主子。”
花月顏說：“回主子,咱們不累。已經託人傳信給家裏人了，我家爹孃估計很快就會過來。”
花月濃拉了拉花月顏的袖子。
花月顏回神。
姐妹倆看向主子身後。
然後齊聲說道：“見過老夫人，見過夫人，見過主子相公，見過仙姑娘。”
鳳家祖母笑眯眯地點頭回應，這倆姑娘看着就是爽快人。小卿和流影也該找媳婦了，自家容易……好像配不太上這麼好看的姑娘。
容謹娘還沉浸在過往，她正在發呆所以沒注意到。
鳳容謹輕輕點頭，然後跟小媳婦說：“我去看看舅舅們。”
明月涼笑眯眯地說：“去吧去吧。”相公真懂事，都知道顧及她孃家人了。
鳳容謹先是跑到城門口，然後就開始卸車，馬車裏擺了好些個食盒。
容謹娘見狀也回去跟着兒子一塊忙乎了，主要是她現在還有些亂，不太想看見太多人。
等到他把食盒都卸下來以後，就見着他娘上了馬車。
鳳容謹小聲問：“娘，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先送您回去？”
“娘沒事，就是聞不慣血腥味，你去吧，跟小涼說別擔心我。”
鳳容謹輕輕點頭，沒再多說。如果他猜的沒錯，娘應該想起過去的事了。
他提着食盒進了城，先去找舅舅們。
這邊花家兩姐妹跟在明月涼身邊，手裏還提着水桶。
明月涼問：“你們也打算留在天結城了嗎？”
花月顏笑着說：“自然，主子在哪我們就在哪。”
明月涼還沒來得及回答，花月濃就湊了過來，“主子，玄門收女子嗎？我覺着我有天賦。”
“怎麼說？”明月涼也來了興趣。
“我和姐姐被抓來之後，我就在想,如果我有本事，我就把這座城屠了。結果成真了一半,這城真的被人屠了,雖然不是我。”花月濃說起來就很興奮,“主子,你覺着我有天賦嗎？”
明月涼乾笑着，“好好釀酒吧，玄門都是神棍，你去幹啥？”
花月濃點頭，“主子說得對，那我還是在天結城待着吧。這裏是我的福地。”
明月涼聽她倆說話的時候一直笑着，花家這兩姐妹，和花恆那個小古板截然不同。
林小仙緊緊跟在鳳家祖母身旁，祖母一身正氣，倒是給了她安全感。
她們走到了內城門附近，這裏的血腥味更重。
林小仙捏着鼻子走的很快。
內城門的宅子更是豪華，街道乾乾淨淨，好似昨天那場屠殺和這裏無關似的。
花月濃說：“前面那棟紫色的宅子就是大長老的。”
花月顏接道：“整個內城，都是五大惡人的地盤，其他高手，只是他們身邊的走狗。”
明月涼輕輕點頭，倒是不太在意。
別管這裏住過什麼人，房子總是沒錯的。
明月涼走在前面，主要是擔心有啥機關或是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