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雪國丞相。”鳳容謹輕聲回答。
“但如果婆婆也放不下他，我希望他們能在一塊。國仇家恨在戰場上解決，不影響婆婆的幸福。”
明月涼覺着這是兩碼事，國仇家恨是爲將者該擔心的事，但婆婆跟誰談戀愛是婆婆的自由。
“你在戰場上拼殺，你婆婆在雪國做丞相夫人？”鳳容謹已經忍不住在笑了。
果然無論多少次，小涼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母親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有點難。但婆婆肯定會替我吹枕邊風。”明月涼想的就比較遠了，“大局，要有大局觀，這麼個人物，要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對咱們有利而無害。”
“你果然是打算讓你婆婆去和親。”鳳容謹說話的時候彎下了腰，“上來吧。”
明月涼一怔，“相公，你怎麼知道我想讓你帶我飛啊？”
鳳容謹沒說話，只是在笑。
明月涼跳到了鳳容謹的背上，鳳容謹一躍而起，一路輕功飛到了西門。
之後從西門去了內城。
直到鳳容謹把明月涼放在了林小仙面前，明月涼還是覺着有些不可思議，“相公，你是不是會讀心啊？”
“不會。我只是懂你。”鳳容謹並未放下她。
林小仙正煩的慌呢，“小涼啊，我可咋整啊？那位身份尊貴的大叔旁敲側擊，想知道我爲啥能聽到。”
“不用介懷，他沒有壞心眼的。”明月涼也沒多耽擱，“走，幫我聽牆角去。”
本來不小心聽了皇帝的牆角，林小仙剛發誓，不再隨便聽別人的牆角。
可是小涼開口了，於是林小仙眼睛亮了，“聽誰的牆角？”
“聽誰的牆角？”墨之介也跑出來了，玄流塵跟在他身後。
明月涼猶豫了,她戳了戳自家相公的背，“能帶着他們嗎？”
鳳容謹也不太確定，他知道上次母親和雪無依談過之後的結果，但他們具體說了什麼,是母親後來跟他和小涼說的。
那次沒有林小仙，所以偷聽這事無法實施。
墨之介哼哼着，“沒想到啊,我們大力還真的出嫁從夫了。”
“我樂意。”明月涼也哼哼着。
這是婆婆的隱私,她聽是因爲擔心婆婆,可帶着這倆……家事就變成國事了。
鳳容謹聽到小媳婦的話,笑着說：“好。”
他背起明月涼率先飛了出去。
墨之介一躍而起緊隨其後。
玄流塵輕聲說：“失禮了。”
然後他直接提着林小仙的衣領,也跟了上去。
路上林小仙忍不住說道：“國師大人,我不介意你攬我的腰。”
“不可,不能對小仙姑娘不敬。”
林小仙嘆了口氣,提着就不失禮嗎？提着就禮貌了嗎？
國師大人說話的調調始終溫溫柔柔的，他對所有人似乎都是這樣。
可即便他再溫柔,還是有種莫名的距離感。
很快他們就停下了。
明月涼回頭問道：“小仙，在這能聽到婆婆的聲音嗎？”
林小仙跑到明月涼身邊，“鳳嬸嬸在什麼位置？”
“在城東門附近。”
林小仙閉上了眼，很快便點頭,“可以。”
多數鋪子後面都帶了宅子,打算一塊賣的。
鳳容謹走在最後面,關上了大門。
明月涼給林小仙搬了個凳子,然後所有人都圍在了林小仙身邊。
林小仙開始重複婆婆和丞相的對話。
這邊……
容謹娘進了鋪子之後，先是拿出棉布,擦了擦桌子,然後把剛纔掉在地上的衣裳都放在了桌子上。
細細拍打過後，一件件折了起來。
容謹娘輕聲說：“這北境的天有些冷了。”
“嗯。”雪無依應聲之後就從鋪子後門去了柴房，抱了些柴火回來。
鋪子裏面有個小爐子，他蹲在爐子前面,點燃了爐火。
之後他就站在容謹娘身邊，看着她的側臉。
“很委屈吧？”
那個墨家嫡女，高傲的墨家嫡女，卻流落鳳鳴村成了個普通農婦，守着個先天不足臥病在牀的孩子。
這也就罷了，偏偏她所嫁之人還棄她而去。
如果……
容謹娘看着他，然後直接坐下了，“你剛纔看到了，我兒子長的很好對吧？你看到我兒媳婦了嗎？她現在可是天結城城主。我委屈過，可現在不是苦盡甘來了嗎？”
雪無依搖頭，“如果是咱們的孩子，肯定長的更好。”
雪無依脫口而出之後，頓覺不妥，他就是……就是不服。
容謹娘搖頭，“容謹長得像我，不嫁給你也這麼好看。”
雪無依展顏……
容謹娘笑眯眯地看着他，“雪國丞相，十八歲考中狀元，短短五年便位極人臣。你……爲何會入仕？”
他們相識於年少，他是隱世一族雪家少主，她是墨家嫡女，他們門當戶對兩小無猜，早早便定下了親事。
他說過，不會入仕，不會爲雪國效力，他是霧國人,從頭到尾都是。
“爲了替墨家報仇，墨家被奸臣所害,如今曾害過墨家的人我都已經處理乾淨。我以爲你……我找不到你,我以爲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雪無依眼圈通紅，“沒你,活着都變得無趣。”.七
容謹娘笑着,笑中帶淚，“抱歉，我忘了你。抱歉，我嫁給了別人。”
“是我的錯，是我沒護好你。”雪無依輕聲細語地說着，“初雪，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我嫁過人了。”容謹娘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我只有你。”雪無依繼續說道：“也只想娶你。”
容謹娘凝視着他。
突然想到，如果小涼在……小涼一定會說，婆婆你喜歡就好。
容謹娘揚脣笑了，笑的那般天真，像是年少時一般，像是他們從未分開。
“那你不迴雪國，不做丞相了嗎？你在雪國沒有什麼紅顏知己之類的嗎？”
“不迴雪國，不做丞相。你在哪我在哪，沒有紅顏知己，藍顏知已也沒有。我……”
容謹娘突然捂住了雪無依的嘴巴，之後她大喊了一聲，“不許偷聽。”
她也不太確定，但按兒媳婦的性子，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走了。
三條街外。
所有人都沉默了。
明月涼是真的替婆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