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之介把臉埋進了碗裏,做鴕鳥狀。
明月涼坐在他旁邊,杵着臉,側眼看他,“介舅舅,您是來看我的嗎?”
墨之介一聽這個稱呼,直接就哭了。
明月涼連忙把碗拿走,怕沾上眼淚鼻涕。
墨之介清了清嗓子,“舅舅是來看你的,也是想看看北境百姓。舅舅生來就……從未親眼見過百姓疾苦。”
明月涼有些意外地看了玄流塵一眼,“你把他給忽悠來的?”
玄流塵看了她一眼,揉着臉走了,沒搭腔。
明月涼壓低了聲音,“介舅舅,我跟你說哈,神棍的話最多聽一半。這可是天結城,是霧國邊境!”
“知道了知道了。”墨之介是不想反駁大力的,他怕被戰家人送回京城去。
明月涼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膽子也忒大了。但人家是皇帝,身邊肯定高手無數。
明月涼也沒再糾結,皇帝離開皇城,肯定會把皇城託付給可靠之人。
而墨之介最信任的,莫過於戰暖和裴初塵。如果爹孃不同意,墨帝想出京城難。
可她忘了另一件事,就是跟墨帝來的是玄流塵,有錢能使鬼推磨。
她更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戰暖已經炸毛,恨不得立刻去把墨帝和那個混蛋國師給逮回去。
天結城熱熱鬧鬧,對岸平平靜靜,關於天結城已經歸於霧國這件事,在雪國朝堂上引起了一番波瀾。
可奇怪的是,丞相大人並未出現。
明月涼喫喝到了後半夜,回房之後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她洗漱過後,就去城中溜達,天佑城來了很多人幫忙。
戰七聽說天佑城幫忙建城,立馬也派了不少人過來。
明月涼看着這座熱熱鬧鬧的城,臉上是笑容。日子越過越好了呢。
她瞅見祖母了,祖母和戰月清還有玄流光一塊。
這老的老小的小,牽着那頭奶牛和兩隻羊……
明月涼跑過去,“走回來的?”看兩個孩子滿頭大汗。
鳳家祖母笑眯眯地說:“是啊,早上就回去了,這不是孩子們得喝羊奶嗎?就帶回去喝完才帶着牛羊回來的。”
明月涼笑得不行,“就不能騎着牛和羊回來?”
鳳家祖母一拍腦門,“忘了這玩意還能騎了,整天當成寶貝伺候着。”
“快回去歇着吧,都出汗了,回去換衣裳,別傷寒了。”
鳳家祖母把戰月清抱到了奶牛身上,要抱玄流光的時候,玄流光搖頭拒絕了。
看他們走遠,明月涼才收回了目光。
轉回頭的時候,就瞅見相公和婆婆了。
明月涼跑過去,“婆婆,您這是幹啥去了?”她接過婆婆手裏的大包小包。
容謹娘笑眯眯地說:“去天佑城逛了逛,沒咱們天啓城東西多,給你和孩子們買了幾件衣裳。”
明月涼抱着自家婆婆的胳膊,“我得迴天啓一趟,咱家的護宅神石得搬過來。”
容謹娘點頭,“順便去言家鋪子買些調料回來,讓容謹跟你一塊去。”
她倒是不覺着那塊石頭有什麼特別,但那是兒媳婦的寶貝,兒媳婦稀罕。
明月涼握着鳳容謹的手,夫妻二人轉身剛想走……
明月涼握着鳳容謹的手緊了一些,是高手!
墨帝昨天剛來,今天這天結城就來了高手,這事未免太過巧合。
容謹娘並未走遠,在路邊看鋪子呢,她笑着回頭,想跟兒媳婦說,這間鋪子挺好……
可她的笑容就這麼凝固在臉上。
她看着不遠處的男子,一瞬間……恍如隔世。
十八年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十八年前。
明月涼順着布衣高手的眼神看到了自家婆婆,她直接跑到了婆婆身前,試圖擋住男人的目光,可……可婆婆也比她高,她擋不住。
鳳容謹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雪國丞相雪無依。”
容謹娘手中的包袱掉了一地,她凝視着正走向她的男人,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
雪無依看着她,像是年少時一般,像是他們從未分開過一般。
他聲音哽咽,“你還活着真好。”
容謹娘嘴脣顫抖,過了許久,才問道:“你改了名字嗎?”
雪無依輕輕點頭,“沒你……無所歸依。”
容謹娘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明月涼看明白了,“婆婆,他是你的青梅竹馬?”
容謹娘把兒媳婦拉到身後,“都過去了。”
雪無依凝視着這一家人,“在我這裏從未過去。”
容謹娘不敢擡頭,她怕,怕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怕忍不住質問他,爲什麼不早點來找她。
雪無依聲音始終低沉,像是怕嚇着她一般,“對不起,對不起,我現在纔來。”
明月涼見婆婆還在緩和情緒,忙說:“我婆婆失憶了,打下天結城的第二天才想起來。”
容謹娘終於回神,“兒媳婦,你這是……他是雪國人,是……你怎麼?”怎麼好像巴不得她和她的青梅竹馬和好似的。
明月涼趴在婆婆耳邊,小聲說:“婆婆,這個……我打不過。”
容謹娘不樂意了,她開始哭,“兒媳婦,所以你打算讓婆婆去和親嗎?”
明月涼輕輕拍着婆婆的背,“不合親不合親,讓他入贅。”
容謹娘撲哧一聲樂了,“你真是……婆婆明白你的意思了。”
明月涼反問:“真明白了?我回去搬神石了,你倆好好說話。就算要走也別私奔哈,等我回來哈。”
容謹娘又羞又氣,直接把她推進了鳳容謹懷裏。
鳳容謹也沒多說,他知道雪無依不會傷害娘。
夫妻二人走的很是輕鬆,這讓容謹娘心裏又是高興又有那麼點覺着不對勁。
她清楚兒媳婦的意思,兒媳婦是想告訴她,他們尊重她的選擇。
可……這也太不把她當回事了?怎麼就那麼輕鬆地離開了?兒媳婦!她那麼疼愛的兒媳婦,還蹦躂着。
容謹娘嘆了口氣,“跟我進來吧。”這間鋪子可以做醫館,她打算先標記一下。
雪無依其實也沒回過神來,這……算了,初雪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路上。
明月涼問:“相公,你怎麼知道他的身份的?”
鳳容謹顯然早就想好了說辭,“見過他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