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涼他們手上戴着小涼婆婆特製的手套，可以防火的。
這猛火油是小涼婆婆特製，殺傷力極大，只是短短半刻鐘，蠱人已經燒成了一團灰。
山頭煙火瀰漫，蠱蟲四散逃竄，靈隱宗的弟子,鉚住了勁，樂聲震耳欲聾。
明月涼看向前方，師父進了小木屋。
她一躍而起，落在了小木屋門口，她隨意地推開了一扇門。
屋內乾乾淨淨，只有一位老者,正是那位壞事做盡的靈悟。
明月涼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於是回頭大喊一聲，“相公。”
鳳容謹隨後而至,夫妻二人進了小屋，面對着靈悟。
靈悟正在泡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鳳容謹在小媳婦耳邊輕聲說：“沒有異常。”這屋子過分乾淨，沒有毒，也沒有躁動的蠱蟲。
靈悟笑眼看着這對小夫妻，覺着挺有意思，“是什麼事，讓你們這麼大張旗鼓，來了我家？”
明月涼知道後公爹就在門口，她心裏有了底氣，直接坐在了靈悟對面。
“壞事做的太多，所以記不清了嗎？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人數不清了嗎？我們來找陳寂。”
她也沒多廢話，直接說明了來意。
靈悟有些不解，“只是爲了找陳寂？早說我就把人直接給你了。你這麼殺氣騰騰，老夫還以爲你想要我的命呢。”
“你不是廢話嗎？你是惡人，我是好人，我要你的命不是正常嗎？”
明月涼不知道這老頭在打什麼主意,只能見招猜招，跟她來的這些人，每一個都那麼優秀，她不希望他們受到任何損傷。
可是……這個想法有些綠茶兮兮的，畢竟是她要來的，既然來了，就是帶着他們陷入危險。
靈悟對她的態度並不在意，“年輕真好，不顧一切，以爲伸手就能捅破這片天。可是……老夫想知道，老夫做了什麼惡事，怎麼就成了惡人呢？”
他喜歡這個姑娘，之前想做成蠱人的喜歡，如今是真想收她做弟子。
明明那麼弱小，可卻那麼莽撞，可就是這樣的熱血令人動容。
明月涼都有些懵了，“你抓了多少少年少女？他們受盡折磨，有的被製成蠱人，有的被製成人皮面具。他們是人啊，他們會疼啊，他們有爹孃的啊。你就從未有過一絲不忍？”
“你說錯了，老夫從未勉強過任何人。這麼跟你說吧，別說高門大戶了，就是普通的商戶，家中都有家奴。他們的賣身契在家主手中，他們的命也在家主手中。老夫不過是買了人回山裏。”
“老夫付了銀子的，一個人一萬兩。有人拒絕，還曾鬧上了上來，老夫直接把人放走了。一年，他們會在上山好喫好喝的待一年，沒有家人來找回，纔會用來試藥。”
靈悟聲音平靜，述說着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明月涼不太明白，她喊了一聲，“花恆。”
花恆跑了進來，看到師祖，明顯有些害怕。
明月涼問：“這老頭說，他買人給了對方一萬兩是真的嗎？”
對於大部分人家來說，這的確是拒絕不了的誘惑。這個世道，人命不值錢的。
花恆茫然臉，“我不知啊，我是師父帶上山的。”
花恆聞言，首先是不信，師父對他那麼好，不可能把他賣給師祖的。
明月涼問：“陳寂在哪？”
靈悟輕聲說：“陳寂，出來吧。”
只見隔間的門開了，走出來一位少年。
少年面色紅潤，胖乎乎的，他手裏還拿着掃帚。
“師祖，喚我何事？”他知道前面打起來了，以爲是師祖在訓練蠱人，沒想到有外人在。
靈悟說：“他們是來找你的。”
明月涼也懵了，這是咋回事？
她說道：“陳寂，你走後沒有音信，你家人很擔心你。你是不是被這老頭強制留下了？我是天結城城主，我做主可以帶你走的。”
陳寂一愣，然後明白了，他微笑搖頭，“城主，我過得挺好。我祖母和妹妹搬去天結了嗎？師祖說您殺了五大惡人。城主，沒想到您這麼年輕啊。”
師祖是說一個小姑娘，可是師祖一百多歲了，他以爲師祖嘴裏的小姑娘，也是奶奶級別的。
明月涼更不明白了，“那你爲什麼要跟你妹妹換？”
陳寂一愣，這纔想起來，“確實，當時要被帶走的是妹妹。我覺着這靈隱宗，大部分都是男子，我妹妹自小在村裏長大，沒什麼心眼的，我怕她被人欺負。”
明月涼現在腦子不太夠用，“那你來了之後，也見過蠱人了吧？你不怕這老頭把你製成蠱人？”
陳寂搖頭，“我資質平庸，師祖說做不成蠱人，只會被蟲子喫個乾乾淨淨。”
明月涼：“……”總覺得哪不對，她轉頭看向鳳容謹。
鳳容謹嘆息一聲，問道：“您爲何要制蠱人？”
靈悟一怔，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神情帶着探尋。他沒想到，這少年這麼聰慧，一語就問到了重點。
靈悟看向窗外，落日映紅了他的臉。
他說：“一百年前，霧國和雪國有一場大戰，那一戰霧國損失慘重，之後割地賠款。還送去了無數珍寶，包括五十個模樣好看的少女，我娘和我的兩個妹妹也在其中。我爹是江湖中人，他的妻女被人搶走了，可對方卻說是爲了國家，爲了百姓。他……孤身衝去了雪國，死無全屍。”
“五十年前，雪國和霧國爆發戰爭，霧國又一次慘敗。那次又有多少人家妻離子散呢。”
“三十年前，雪國大軍壓境，一路屠殺，直逼皇城。那次，他們終於敗了。因爲出現了一支神奇的軍隊，他們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他們即便沒了胳膊，沒了腿，也能爬起來戰鬥。”
靈悟轉回臉，看向明月涼，“城主，如果要您選，是讓敵國軍隊殘殺我國百姓，還是造出這樣的一支軍隊？”
明月涼垂眸看着地面。
這三場戰役，都幾乎讓戰氏一族滅族。
如果……這樣的如果的確誘人。
可是……
“憑什麼他們就要被犧牲呢？如果讓我選，我會披甲上陣，我會守護我的家園，而不是靠您的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