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說：“我問過他們，可願意做我的蠱人，他們答應我纔會做。不然你以爲蠱人的數量爲何會這麼稀少？跟資質無關，我的怨蟲，不會失敗。”
一旁的陳寂，“啊？可是師祖說我資質平庸的啊。”
“你不想被做成蠱人,你那天腿都抖得跟篩子似的了。”靈悟眼中泄露出嫌棄。
明月涼有些憋屈。
她帶着滿腔怒火而來，她認定了這老頭是個禍害，可這老頭還成了爲國家大義犧牲個人榮辱了……
“那拈花夫人是怎麼回事？她可是被您折磨跑的。她的記載中，你把很多姑娘折磨瘋了。”
靈悟愣了一下，才突然恍然大悟，“她想要偷我的蠱蟲，她是雪國奸細。我恨雪國人,我恨不得讓我的蠱人踏遍雪國大地。蠱蟲入體確實很痛苦,會瘋掉。”
明月涼看向鳳容謹,她不清楚這老頭哪句是真的。
鳳容謹輕嘆，這老頭說的都是真的，可他該死，也必須死。
明月涼看懂了相公的眼神，心裏是難受的。
她其實也不清楚，如果真的有一天，霧國的軍隊擋不住雪國人了，她會不會也走上這樣的絕路。
如果是祖母，祖母絕對不會。
想到祖母，明月涼腦中的思緒清明瞭許多。是啊，那個老太太不會，那個老太太會拿着鍋上陣跟敵人拼命，而不是讓別人家的孩子受盡折磨。
明月涼輕聲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想說您是身不由已，您想說您功過可以相抵。可您所作所爲，又和那些把您的至親帶走的人有什麼分別呢？因爲所謂的國家大義就要犧牲一部分人的性命嗎？這不對，是這個國太弱了。”
靈悟並不意外她的反應,倒是很羨慕。真是個乾淨的孩子。
他年少之時，也曾這般乾淨的活着，只是後來……是啊，這個國太弱了。
雪無依站在門口，靈奇和靈隱宗幾位長老站在他面前。
靈奇很着急，可是他打不過雪無依。
長老們也很着急。
雪無依看出了他們的不對勁，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靈奇。
神農卿他們幾個站在雪無依身後，聽着屋內的對話，心中是悲愴。
如果……一定要選，是讓無辜百姓被雪國人屠殺，還是用蠱人擋住雪國的踩狼虎豹，他們可能也會猶豫。
靈奇實在忍不住了，“城主進去好一會了，靈悟詭計多端，我擔心城主會被花言巧語哄騙。”
屋內。
明月涼看向陳寂，她說：“我答應了你祖母要帶你回去，你願意跟我走嗎？”
陳寂愣了一下，忙搖頭，“不能走的，我賣給了老祖，一萬兩呢。可以讓我祖母有個安穩的晚年，也可以讓我妹妹有份豐厚的嫁妝。城主，您別擔心我，老祖答應中元節的時候，讓我下山看親人的。”
明月涼說：“可是老祖今日就不在了，你留在這跟蠱人過日子嗎？”
陳寂看向老祖，眼圈通紅，“老祖，您生病了？您咋不跟我說呢。”
靈悟給了他個白眼，“你知道我爲啥說他資質平庸了吧？就他這腦子，不用製成蠱人，都跟蠱人一樣無腦。”
陳寂茫然不解，他說錯什麼了嗎。
明月涼說：“沒有一萬兩，你祖母沒收到那一萬兩。她們是以流民的身份來了天結城，分的房子和地，她們沒有積蓄。”
陳寂搖頭，“不可能啊，老祖真的給了一萬兩，給了掌門，讓掌門給我祖母送去了啊。”
靈悟一揮袖子，門開了，他直視着靈奇，“你個畜生，人家的賣命錢你也敢吞！”
靈奇忙說：“老祖，您是糊塗了嗎？您什麼時候給過我銀子？您不能爲了活命顛倒是非啊！”
其他幾位長老也紛紛開口。
“是啊，老祖沒給過銀子，每次都是派人下山強搶百姓。涼姑娘，您可不能被他糊弄了啊。”
“老祖真的沒給過銀子。”
長老們口風一致。
明月涼看了鳳容謹一眼。
鳳容謹說：“他們說謊。”
明月涼深吸了口氣然後直接衝到了靈奇面前。
啪！一巴掌清脆響亮。
靈奇喫痛，回手就給了明月涼一拳。
明月涼被這帶着內力的一拳擊飛，直接落在屋裏。
神農卿過來給明月涼接好了胳膊。
鳳容謹這回把小媳婦護在了身後。
明月涼就不是那被護在身後的性子。
她走到門口，冷眼看着靈奇，“你還敢還手？”
“你個小姑娘好不講道理，只能你打我，不能我還手？這天下是你們戰家的了嗎？”靈奇聲音很大，反正這山頭的人都能聽到。
明月涼很生氣，這老頭不要臉，明知道戰家遭忌，還故意這麼說。
明月涼這次沒再輕敵，她速度極快，此刻的她想象自己是陣風。
可她忘了，她天神神力……因此她的力氣，這陣風颳成了龍捲風。
靈奇感覺到明月涼在攻擊他，可明月涼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躲不開。
在場的幾位高手，也就雪無依和靈悟看清楚明月涼幹了什麼。
等到明月涼停下來的時候，靈奇的頭髮被揪光了，他的腦殼血呼啦的。
他身上的衣裳破破爛爛，他直接就癱在了地上。
長老們見狀，聯手開始攻擊明月涼。
雪無依他們直接把明月涼擋在了身後。
大長老大喊着，“音殺！”
靈隱宗的弟子們部分拿起了樂器，部分還在猶豫。
花恆倒是不用糾結，他直接接住了靈悟丟給他的琴，開始助攻。
明月涼氣息不穩，她沒有內力的，這麼快的速度會耗損她的心力。
當然前面也用不着她，那幾位長老弱爆了。
正在她看熱鬧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飛了起來，然後她就落進了屋裏。
靈悟揮了揮袖子，瞬間門窗緊閉。
鳳容謹回頭看了一眼，眼中是笑意。
明月涼靠在門上，“老頭，我有相公的，你別想……”
“快閉嘴吧，老夫會看上你這麼個毛都沒長齊嘴還欠的臭丫頭。”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您什麼名聲您也知道，喜歡的就是我這個年紀的……”
靈悟聽不下去了，直接一個彈指，明月涼暈了過去。
隨後他坐在明月涼身旁，他的手掌放在了明月涼的腦袋上。
陳寂捂着嘴巴，“師祖，您真的要死了啊？”這都開始傳內力了。
靈悟笑容依舊雲淡風輕，“你個憨貨，師祖害了那麼多人命，自然要償命的。”
他一直在等自己結局，善惡到頭終有報。即便他有一萬個藉口，也抵不過那一句：憑什麼他們就要被犧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