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丞白嘆息一聲，欠了的總得還的，於是他也坐下了。
這羣人在山頂吃了兩個時辰烤肉，好在除了黎念雪都有內力，雪丞白耗光了內力給媳婦取暖，回家的時候哆哆嗦嗦的。
下山的時候天已經見亮。
明月涼他們四個並未跟着進城,而是直接回了天結城。
路上還散着很多花瓣，鮮花都是從南邊運來的，這場婚禮，雪家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天結城門口已經熱熱鬧鬧，周圍村鎮的百姓這個時辰都趕着進城，小推車上都是自家的貨物。
路上百姓們熱情的跟明月涼打招呼。
在百姓心裏,明月涼和戰暖不同，她是在北境長大的孩子,是北境的親閨女。
明月涼他們也在城門口排隊進城。
嗖……一道白影直愣愣地飛來，然後撞到了城牆上，隨後慢慢滑落……
林小仙看清是誰的時候，嘀咕着，“也不用撞牆自盡吧……不就是老牛想喫嫩草嗎。”
鳳容謹已經過去查看那人的傷口。
撞在城牆上的正是玄流塵，咱們的國師大人。
玄流塵頭破血流，他躺在鳳容謹的腿上雙目無焦距。
鳳容謹拿出銀針。
玄流塵內力深厚，這麼撞一下沒什麼大問題。
鳳容謹覺出了不對，他的手指在玄流塵眼前晃了晃。
玄流塵眼睛眨都沒眨，眼神依舊渙散。
明月涼驚了，“撞瞎了？”
玄流塵咧嘴笑了，“修羅命格……總要付出些代價的。”
林小仙驚呆了，“也不用……怪不得最近沒人提災星的事了呢。”
明月涼愣住了。
應該不是改變了雲端的命格……而是擋住了災禍！
別說南邊了，就是整個霧國都太太平平，這個冬天就連雪國都跟冬眠了似的。
鳳容謹扶着玄流塵站了起來，“你自己來的嗎？”
玄流塵搖頭，“師父帶我來的，以爲到城門口沒事了，師父就去山裏找靈悟前輩了。”
他算錯了距離……
林小仙問道：“小涼,能治嗎？”
明月涼輕輕搖頭，“治不了，上天收走了他的雙眼，避免了這次災難……不是單純的眼睛瞎了。”
林小仙呆愣了好一會，她……咬着嘴脣，終於憋出了一句，“我不反對你們的事了。”
“嗯？”
玄流塵感覺手腕冰涼，是鳳容謹握着他的手腕。
他忙搖頭，“我沒惦記小涼的男人。”
林小仙眼圈紅了，“我說我不反對你和我女兒的親事了！”
明月涼笑出了聲，“回家吧。”真是的，雲端那麼點，小仙想得可真遠。
林小仙跟在玄流塵身邊，“我只是不反對不參與，但如果她不喜歡你，你得離她遠點。”
玄流塵深吸了口氣，“我和你女兒的因果只會是師徒。”
他的雙眼並非只是擋住了劫難,還斬斷了他們之間的糾纏。
林小仙突然就大大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其實還是不太能接受你做我女婿。”
“彼此彼此，我也接受不了你做我岳母。”
明月涼他們回了內城,還帶回了頭破血流的玄流塵。
玄流光瞅見師兄慘兮兮的樣子，忙跑了過來。
他知道師兄做了什麼。
逆天之事，即便他遠在天結也能發現。
但這是師兄的選擇，他不該多言，而且想攔也攔不住。
只是……
“小仙姐姐，我一向尊敬你喜歡你，可這件事你太不講道理了！命中註定又不是我師兄決定的，我師兄爲了擋住災難……”
明月涼捂住了玄流光的嘴巴，玄流光瞬間反應過來，“我不是……”他好像說漏了。
林小仙聽明白了，“我又不是傻子，鳳容謹跟我什麼關係？他把我當眼中釘的。他那天突然出言安慰我，我就知道不對勁了。我還是那個值得你喜歡的小仙姐姐。你師兄是自己飛過頭，撞在了城牆上，不是我打的。”
玄流光很慚愧，“小仙姐姐，對不起。”
“不怪你，這段日子，我是對你師兄太過分了。”
玄流光都快哭了，“你知道就好。我去上學了”
他說完撒腿就跑。
他看清楚了，師兄只是皮外傷，無礙。
明月涼大喊，“學院放假！你去哪上學？”
玄流光已經跑沒影了。
玄流塵緊緊抓着鳳容謹的袖子，他說道：“我還要熟悉一下，才能獨立行走。”
鳳容謹應聲：“好，我帶着你，我最近只在家和醫館之間。”
林小仙說道：“你是爲了我家雲端才瞎的，以後我相公照顧你。”
玄流塵也沒拒絕，他好久沒回來了，得先熟悉下物品擺放的位置。
這羣人剛走到家門口，就瞅見玄流光跑回來了。
“小涼，你怎麼不攔着我啊！學院放假我都忘了。”
明月涼不想搭理他，“你那腦子是擺設嗎？學院都放假一個月了！”
之後鳳容謹就帶着玄流塵走了，明月炎則是回家補覺去了，他倆說好了晚上換班。
鳳容謹在醫館坐診的時候，玄流塵可以跟着神農卿或是月清，當然月清比較忙，熊寶也能帶着玄流塵。
林小仙直接回了明月涼的院子。
在外面溜達了那麼久，身上帶着寒氣，因此明月涼沒去婆婆那把兩個娃抱回來。
兩個姑娘泡在水池裏，水很暖和。
林小仙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小涼，國師大人怎麼會做到這種地步？”
“我也有些驚訝。”明月涼繼續說道：“玄門中人之所以能勘破天機，多是因心無掛礙，即便看破看透，也能忍住不去插手。可……這次流塵確實做了逆天之事。”
或許……這纔是因，這纔是玄流塵和小云端真正的因。
當然，這話她不會跟小仙說的。
林小仙都不知道說啥好了，國師大人還沒見到雲端就瞎了……這顯得她的心胸好狹窄。
林小仙深深吐了口氣，“太壓抑了，突如其來的壓力，你說說，這萬一……我都沒理由反對了。”
明月涼笑了，“是啊。雖說災禍只是人云亦云，但如果別人非安在雲端頭上，咱們也解釋不清。流塵用他的雙眼，給了雲端平安順遂，起碼不用面對那些流言蜚語。”
林小仙此刻對國師大人只有感激，如果說之前國師是可能會搶她女兒的混蛋，那現在國師大人就是他們全家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