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聰明的小姑娘一眼就識破了秦雪的計謀，她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彷彿銀鈴一樣。怪不得蔣四這麼迷戀這個小女孩兒，拖着行將就木的身體，確實從這個蓬勃朝氣的女孩身上汲取力量，這種誘惑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抗的了的。因此，蔣四把自己大部分的積蓄全都花到了馮蕊的身上。
甚至打起了兒子和兒媳的念頭，把他們小兩口值錢的東西，一點一點如同螞蟻搬家似的搬到了馮蕊這裏，爲的就是逗女孩開心一笑。
“其實蔣大爺人還不錯。我們也並不經常做那種事，很多時候他只是跟我聊聊天。他覺得自己一個人非常寂寞。他老婆去世之後，兒子巴不得離他遠遠的。沒有一個人肯和他說話，只有他來着兒，來這兒找我的時候，我爸媽纔會對他格外熱情，把他當個人看，所以他也非常喜歡來我們家。”
“你不埋怨他折磨你嗎？”
“哪種工作不辛苦呢？你們做警察不是也很辛苦嘛？”小姑娘一笑臉上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連秦雪這個鋼鐵直女都情不自禁的沉醉了。馮蕊如同在爛泥中生長出來的潔白花朵，讓她迅速成爲這一片的紅人。
再加上她那個見錢眼開的父母，不少男人點名要找她。
“在這些客人中，有沒有你最喜歡的那一個？你有沒有和別人說過蔣四和你的事？”
“客人只是賺錢的工具。我幹嘛要和他們聊心事呢？”小女孩大眼睛滴溜溜亂轉，顯然十分聰明，不願意踏進秦雪爲她準備好的陷阱。
眼前這個未成年，和秦雪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個未成年都不一樣。有着清純的外表，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和以往的經歷有着極大的關係，如果她爸媽沒有強迫自己的女兒接客，那麼馮蕊現在還是一名無憂無慮的初中生。可以和其他的孩子一樣，自由自在的奔跑在陽光下。
秦雪費盡心思，也無法撬開小姑娘的嘴。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孩子不是不像想象中那麼單純。
她只好再次找到表現出強烈合作意願的阿紅，“聽馮蕊說，你和她是關係最好的姐妹。你請喫東西給她買新衣服，待她如姐姐一樣。馮蕊的小祕密應該也會和你分享吧。”
“既然是她的祕密，那我怎麼可以告訴你呢？”阿紅和馮蕊一樣，在個色男人之間遊刃有餘，早就練就了一套獨善其身的方法。
“她還小。”秦雪嘆了一口氣。“到了這個歲數，就算不出意外，他也活不過十年，可馮蕊還小，十年之後依然是個少女。你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難不成希望小妹妹也走你的老路嘛，一輩子，都只能躲在這個破舊的筒子樓裏面賣笑。你就不希望馮蕊可以光明正大的讀書嫁人，過自由自在的生活。馮蕊可以選擇不說，我們也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馮蕊有可能會背上包屁的罪名，甚至會因此坐牢。”
“我只知道馮蕊最近交了一個小男朋友。是個小男孩兒，很帥氣也很可愛。至於叫什麼家住哪，我一概不知，而且我看他孩子也像個未成年。連條魚都不敢殺，怎麼可能殺人呢？就算他愛馮蕊，那也只是少年的一時衝動罷了。”
“如果你們想了解更多馮蕊的祕密，可以去她家找馮蕊的一部手機。是她的記賬本也是日記。再多的情況我也不瞭解了。”
小王迅速行動，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阿紅說的那部手機。外殼粉嫩，貼着碩大又廉價的水鑽，還掛着兩個巨大的粉色毛絨球裝飾帶。這部手機已經無法聯網，可用的功能只剩下手機備忘錄。
這些備忘錄標題都是以日期開頭，名字結尾。從後往前翻，大多記錄的是馮蕊想要離開這個家庭的痛苦，不甘和掙扎。.七
我很想奶奶，想念和她一起住在村裏捉蝴蝶撈魚的日子。爸爸媽媽說女孩子讀書是沒有什麼用的，還不如早點出來賺錢，我長得這麼漂亮，一定可以替他們賺很多錢。
我一點都不喜歡那些帶着汗臭味的男人，他們弄的我痛死了。可是爸爸媽媽說只要忍過這陣，就給我買一套新衣服，再買一本最新出的漫畫書。
今天刪掉了朵朵的聯繫方式，既然我已經不讀書了，也沒必要再和他們聯繫了，媽媽說朋友都是毫無用處的。
那個臭老頭來了，媽居然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而且讓我陪他。那老頭摸我的時候，手像樹皮一樣在身上劃來劃去。我和媽媽商量，能不能不要再讓他來了，可是媽媽說，別看這個老頭很髒，但是他卻很有錢。
之後的一大段都是馮蕊對蔣四的控訴。不過其中也有一些溫馨的情節，例如蔣四某天來的時候居然給馮蕊帶來了一朵殘破的紅玫瑰。
老頭路過垃圾箱，從別人扔掉的花束裏精心挑選了最好的一朵，送給他的小公主。這天蔣四沒有碰馮蕊，一老一小坐在牀板上，馮蕊給他講和奶奶在故鄉的故事。蔣四和小丫頭說起了自己與妻子一起度過的那段歲月。
之後的內容稍顯平和，蔣雖然常來，但是他虐打馮蕊，強迫她與自己發生關係的次數越來越少。大多數的時候，倆人只是聊聊天。
馮蕊的心態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從最初的厭惡到同情，再到憐憫。這個小女孩以爲她和蔣四之間產生了一種特殊的羈絆。
愛情，這個字眼第一次出現在馮蕊的日記中。不過很快，蔣的名字在字裏行間中消失，取而代之的試一個代號“木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