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別弄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餓不餓？喫碗泡麪吧。”秦雪遞給小劉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麪，幾個人對着一堆骨頭將就了一餐。
“原房主找到了嗎？”
“已經聯繫上了，明天一早就會到局裏。”
姚明軒看着天上的那輪圓月，城中村的人已經全部搬走，水電也已切斷，這臺大功率發電機的聲音震耳欲聾。夜裏視物不清，恐怕會遺漏很多重要線索。姚明軒決定，先將骨頭送回局裏做進一步檢查，案發現場可以第二天再來複勘。
一大早，公安局就來了一位神經質的老太太。見到秦雪，不又分說上前緊緊將她抱住。“姑娘啊！大娘我實在冤枉呀。我都已經這麼大歲數了，誰知道我的院子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兒？你們可不能冤枉我呀！”
秦雪覺得有點好笑，不同的人不同的年紀，說出的話，居然如此類似。
大娘名叫柳鳳芝今年60歲，是發現屍體的那家的主人。
“這房子，是我老伴兒給我留下來的，我的孩子們在那兒長大成人讀書。後來兩個女兒都已出嫁，我一個人住在這兒，孤苦伶仃。孩子們提出讓我搬到他們家幫忙照料外孫子和外孫女，我也就搬走了，這套房子就閒置了。”7K妏斆
“外孫子和外孫女上了小學之後，我就清閒了，本想一個人搬回來住，但是女兒女婿死活不同意。所以，我就花了點錢把房子簡單的裝修了一下，出租的時候也能租個好價錢。誰想到後來拆遷了，早知道我就不花裝修的錢。”
“這房子都租給什麼人，您還記得嗎？或者您有沒有租賃合同？可以給我們參考一下呢？”
秦雪費力的把大娘扶到椅子上落座，她最怕這種哭天抹淚的老人。
“誰還記得住呀？我這房子本來就便宜，掛到中介那很久租不出去，中介費都不知道花了多少了。後來我想了想，還不如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在門口貼告示，有人想租房子就給我打電話，我們直接籤合同。剛開始還是按照規範流程走的，可是後來，我一個老太太哪有心情弄這些？房子一個月也收不到多少租金，女兒女婿都忙得很，更沒有心思幫我打理這，也就不籤合同了。”
“想租房子的人直接給我交一個月的租金，不需要押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一年到頭，賺的這點錢只夠給外孫子買個冰淇淋的。”
“那您每個月都會來收租金嗎？”
“怎麼可能？我女兒家可是在清遠的最東頭，這房子離我太遠了。年輕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十幾個小時的車都不覺得累，可是現在坐一個小時的車，渾身乏的不得了，而且我還暈車，每個月爲了這麼點錢來回奔波，實在不值得。所以，我把女兒的微信交給了租客，他們交租金的時候直接轉賬就行了。”
“有沒有人不交租金，也不和您聯繫就直接偷偷住進來了。”
“當然有啦，這幫佔小便宜的人連我這個老太太都不放過。偷偷摸摸把鍋碗瓢盆端進來的也有很多，我是有苦難言呀。後來我想了想，反正我們家無人在意這套房子，如果真有人無處可去能找到一瓦遮頭也不容易，住就住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同的租客有不同的習慣，既然房子已經交給別人了，不管他們是開荒種地，還是養花種草和我都沒有多大關係。而且現在這房子已經不屬於我了，拆遷款拿到手之後我也了卻了一樁心病，本來以爲這老房子會跟我一起入土，年輕人們都不願意回來也不可能在這個破地方住。我死了之後，沒人會記得這棟房子幸好。在我沒死之前趕上了拆遷，換成了錢，攥在手裏我倒是舒服多了。”
柳鳳芝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誰能想到老了老了還能有一筆意外之財呢？
“你們找我也沒用。這房子我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回去了，早就不知道住在那兒的人是誰了。你們可別因爲這事打擾我女兒女婿，幾年前他們就說要將這個小房子賣掉，我想留下做個念想。誰能想到，等着等着賺了大錢呢，但是也惹上了麻煩。”
“你們要是實在沒什麼好問的，就趕緊把我放回去吧。外孫子今天放假，吵着要喫我給他做的土豆燉雞，再晚一會兒孩子該着急了。”柳鳳芝實在給警方幫不上什麼忙。
這小院子空置已久，早就變成了無主的狀態。有租客的時候鳳芝還記掛着，生怕租客弄壞了瓷磚，打爛傢俱。可是現在錢已經到手了，房子也不是自己的了，老太太當然沒必要繼續看着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不管怎麼說也是您先生留下的東西，您就一點不在乎，空閒的時候從沒回來看過嗎？”小劉試圖引導柳鳳芝，讓她想起一些有價值的線索去。
“老頭子都沒了這麼多年了，要說念想嗎？也早就沒有啦。女兒就是老頭子給我留的最大的念想，爲了給她帶孩子我自己家都扔了。反正孩子也孝順，以後必然會養我的老。人都死了我還在乎那些幹什麼。”柳是豁達的人，這個磚石壘砌的家沒有了，親人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和兒孫們一起共享天倫來的實在。
“來租房子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誰還記得那麼清楚呀？肯來這兒租房子的都是些歲數比較大的人，小年輕喫不得苦，而且家裏的長輩時不時也會添補他們。就算是再沒錢，也不會跑到這種地方來住。至於偷偷撬了門鎖進來住的那羣人，我就一點不瞭解了。你們就算是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老婆子我這腦子不行。給過我錢的人我都不記得，更別說那些沒給錢的了。”
柳鳳芝的話，讓小劉情不自禁翻了個白眼。老太太說起實話來還真是讓人傷心。
小劉明知劉鳳芝對此案的意義不大，卻依然堅持，想從她嘴裏撬出點東西來。
“租您房子的人裏有沒有養狗的？”
“都住到這種破爛地方來了，人都快喫不起飯了，哪有心思養狗啊。”柳鳳芝撇了撇嘴，一副嫌棄姚明軒沒有生活常識的樣子。她着急回家，姚明軒只好放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