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軒彎腰撿起半片奶白色半透明帶着花紋的東西,這是一節女士水晶指甲。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不言而喻。殺人分屍現場就是這兒的,看來兇手就藏在這個飼料廠內。
陽光從倉庫的窗子照進室內,人一走動塵土飛揚。姚繃緊一張臉,將地上散落的毛髮裝進袋子。
謝麗明已經站不住,嘴脣哆嗦着不停地掉眼淚。在她的地盤上出了這樣的事情,死的還是她視若親姐妹的謝麗麗,以後自己這廠子怕是辦不下去了。
雖然謝麗明的飼料廠算不上大企業,但在職員工也有1000多人。僅憑現場留下的這點信息,恐怕得查到猴年馬月去。飼料廠的工人流動性本來大,現在已經到了農忙季節,飼料廠離職的人越來越多。警方如果不能儘快確定犯罪嫌疑人,只怕他會趁機溜走。
“幹什麼呢?”小王一聲斷喝,差點把小劉嚇一跳。只見他撅着屁股臉貼在水泥地上,用鼻子嗅來嗅去,彷彿一隻忠誠的警犬。
“我想找找倉庫裏有沒有落下,其他可以證明犯罪嫌疑人身份的東西。”
“你傻呀,難不成兇手會把寫着自己名字的字條扔到倉庫中。”
那是什麼?小劉發現粉碎機底部懸空的位置,有一個淺藍色閃着微光的東西。他左顧右盼找了一截拖布杆,探到縫隙中將那枚藍色卡片掏了出來。
原來是一張員工卡,塑封上沾滿了灰塵。小劉用兩根手指一抹,一張年輕人的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
楚河,他念叨到。
謝麗明聽到這個名字猛地渾身一哆嗦,秦雪按住她的肩膀,“楚河是誰?和謝麗麗認識嗎?與你還什麼關係?”
“楚河是謝麗麗的朋友,也是我手下的員工。他今年19歲,和麗麗的關係不錯。之前,曾聽廠裏的人說,倆人總是約總是約着一起打遊戲,謝麗麗還曾在廣州給楚河買過不少東西。我也問過麗麗,他們倆究竟是怎麼回事?麗麗說,楚河是她的好朋友,那些衣服鞋子是謝麗麗受楚河之託幫其他人代買的。”
“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干涉謝麗麗的交友狀況,本來她的年紀就比較小,整天和我們這些大人混在一起難免寂寞。楚河與她年紀相仿,兩個人的興趣愛好相同,當然有共同語言。小年輕打打遊戲喫喫飯,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我自己的生活都已經亂作一團了,幹嘛還要干涉利利呢?”
“楚河的員工卡爲什麼會跑到這裏來?”
“那我就不清楚了,檢修機器的工作應該交給老員工來做。楚河在打包發貨車間,他應該不會來這兒纔對。”
“你們看我找到了什麼。”小劉徒手捏着一隻乾巴巴的避孕套,這東西不知扔到這多長時間了,表面已經落了一層灰塵。
“謝老闆,你們廠裏的員工挺開放啊。”小劉這個人說話就是沒有把門的,謝麗明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謝麗明今天說“管不了”,“不知道”的次數比她小半輩子說過的都要多。短短几個小時她的世界都被顛覆了。
“我這也不是尼姑庵和尚廟,人有慾望也是正常的。”
“確實。只是你們廠裏有慾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小劉反手一指廢舊塑料薄膜底下埋着的一大堆用過的計生用品,謝麗明尷尬的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直接鑽進去。這恐怕是這輩子再也不想回憶起的畫面之一。
“謝麗麗只是偶爾回我這邊住,所以和廠子裏的其他人關係都不怎麼好,也不怎麼熟。我也撞見過她和楚河一起喫飯,散步。兩個人看到我以後非常慌張,確實有幾分心中有鬼的樣子。”
“楚河現在在哪裏,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見?”秦雪提出找謝麗麗的好朋友聊一聊。
謝麗明給祕書打個電話,準備安排會面。沒一會兒,祕書帶着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秦雪感到非常疑惑,不是說楚河是謝麗麗的同齡人嗎?就算小夥子顯老,也不至於老到這種程度吧。
“這是楚河工作車間的主任。他說,已經有兩三天沒見過楚河的人影了。”
“這事兒你怎麼沒提前跟我講呢!”謝麗明血氣上涌,今天發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本想趕緊把這些警察打發走,可是沒想到要見的人卻消失了。
“車間內人員調動是正常的,您工作很忙,我想有人請假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而且楚河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缺了他,我們的生產線也在正常運轉,沒必要什麼事兒都麻煩您。”
中年男人說話時垂着頭,彷彿一個被老師教訓的小學生。謝麗明雖然年紀要比他小一輪,可人家畢竟是掌權的領導,而他只不過是一個靠辛勤工作換取報酬的普通工人。
車間工作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本地人,難免因爲沾親帶故厚此薄彼。謝麗明得知此事之後,特意告誡過車間的主任絕對不能徇私枉法。必須照章辦事,即使是自己的親兒子在手底下犯了錯,也得嚴厲處罰,絕不能混水摸魚。
“楚河這孩子平時的工作態度還不錯,連續好幾個月都拿了業績冠軍,得了不少獎金呢。他在我們這兒已經幹了一年了,從沒請過假,而且總是主動申請加班,最忙的時候也沒缺過勤。楚河說,他準備這段時間帶奶奶去城裏看病,還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呢。我考慮到他們娘倆相依爲命,日子過得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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