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是個遺腹子，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生下他之後就跟人跑了，楚河的奶奶只好承擔起照顧孫子的重任。
早年，奶奶沒病沒災，帶一個孩子倒是也不算什麼挑戰。楚河四歲的時候曾生過一場大病，花光了老太太所有的積蓄。爲了照看孫子，老太太只能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邊。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奶奶開始做一些刺繡工藝品擺小攤售賣。整天在燈下熬着，奶奶的視力大不如前。
楚河稍大一點，就四處給人幫忙，和成年人一樣下地幹活，以此換些米麪糧油。15歲的時候，楚河已經可以拿與成年人相同的工資了。
生活的重擔轉移到了少年稚嫩的肩膀上，幸好，謝麗明的飼料廠開起來了，楚河也有了就業的機會，不至於帶着奶奶遠離故鄉外出打工。
根據飼料廠的制度，缺勤十天以上自動解除勞務合同。車間主任確實有惻隱之心，想偷偷地隱瞞此事。這樣，不管奶奶的病有沒有治好。孩子都能有一個工作的機會。
“之前趙英俊就曾經勸過我，他說家族企業要不得。員工和員工之間太熟了，很容易抱團，到時候欺下瞞上。我被你們賣了，可能還得給你們數錢呢。”
“大家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你只惦記着幫小兄弟，卻忘了我們是要靠廠子盈利喫飯的，我的飼料廠倒閉了，你們這些人的工資也發不出來，到時候都得給我滾蛋。”
謝麗明腦門上青筋直跳，早上起來的時候右眼皮跳得厲害，她的心中十分不安，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麼事。沒想到，現在太陽還沒落山呢。擺在面前的問題就就像浮在水面上的葫蘆，按下去一個又冒出來一個新的。
“楚河與謝麗麗倆人是怎麼回事？你應該知道吧！”
這？車間主任看了看姚，看了看秦雪又看了看謝麗明，頭低得快要埋進胸裏了。
“說話呀！”
“他們兩個好像在談戀愛。”
“這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
“大家都說，麗麗和英俊有一腿。而且，這事兒你心知肚明，卻沒有說破。很明顯，是贊成他們在一起。麗麗又勾搭上了楚河，這關係，本來就亂，現在是亂上加亂。你和英俊都是飼料廠的領導，也就是我們的老闆。之前，大家都是自由身，不從你手底下分錢。聊聊八卦，也沒什麼。可是現在大家在一個鍋裏攪馬勺，誰多說一句瘋言瘋語，傳到你們兩口子的耳朵裏恐怕沒我們的好果子喫。誰也不願意和錢過不去呀！”
“英俊和麗麗的事兒，先不談。楚河與麗麗到底怎麼了？”
“廠裏很多人都在街上遇到過楚河和麗麗，倆人親密的聊天摟抱，甚至還有人說碰見他倆在倉庫做那事兒。這倆人的年紀不大，在我們這些人眼裏就跟倆小孩兒似的。麗麗沒有爹媽管教，楚河只有一個眼瞎的奶奶，他倆倒是還挺般配的。人家爹媽都不管的事，我們這些外人也沒必要多說什麼。之前曾經有人調侃，麗麗是楚河的小媳婦兒。楚河面紅耳赤的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沒反駁。我的心裏像明鏡似的，楚河與麗麗肯定有點關係。”
“更何況你是她姐姐，肯定會爲麗麗做打算，怎麼也不能把妹妹交到楚河這樣一個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的人手裏吧。”
車間主任舔了下嘴脣，繼續說道。“誰年輕的時候沒喜歡過異性呢？他們就是歲數太小，過段時間長大了，考慮清楚了自然而然就會分手的。別人越干預，倆人就越要在一起。楚河是個火爆脾氣，平時誰多說他兩句都要攥拳頭打人，沒人願意管他們的閒事。主要是楚河這孩子也挺可憐的，打小沒有父母疼愛，奶奶還得靠着他生活。要是真有人能和他玩到一起，開開心心的過段日子，不是也挺好的嘛？”
車間主任不敢去看謝麗明的眼睛。當着當事人的面聊人家的八卦，這還真是難爲情。謝麗明也知道私下他們說的會更加直白勁爆，自己和趙英俊指不定被這幫人妖魔化成什麼樣子了呢。只是當着警察的面，也不好多問些什麼。“記住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儘快向我彙報，提拔你做車間主任就是看中你忠厚老實，而且與我們家交好多年，所以才放心把事情交給你。車間裏很多年輕人不守規矩，我還指着你能幫我好好的調理調理他們，沒想到現在你們居然合起夥來糊弄我。下不爲例，再出現一次這樣的情況被我逮住。你們這些人都回家種地去吧！”
謝麗明打發走主任，面色灰白了幾分。“現在可怎麼辦？”
“楚河的家在哪兒？你知道吧！”
“當然。你們坐我的車去吧！山路不好走。你們這臺車恐怕。”謝麗明欲言又止，小劉看了看車門四敞大開的破面包車，再瞧瞧謝麗明那臺鋥光瓦亮的商務車。兩相對比，確實有點掉價。
砰，什麼東西掉在草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一個正抱着大石頭睡得香甜的年輕男人，一骨碌從地上坐了起來。待看清落在眼前的是一隻又紅又大的蘋果時，年輕人眉開眼笑地撿起來，用袖子抹了抹。咬了一大口，甘甜的汁水涌入口腔，炙熱的陽光也變得柔和起來。
手機早就沒電了，也沒有手錶。所以他並不知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山下的村莊飄來陣陣炊煙，估摸着現在已是午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