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娘幾個，現在這種日子能稱得上是好嗎？一家人擠在窄窄窄巴巴的小隔間裏，我兒子都這麼大了，也沒有屬於自己的書房。我把衣帽間收拾出一個小空間給他我和妹妹擠在一起，只有我去養老院看望奶奶的時候，兒子才能伸開腿睡覺。有時他想和朋友出去玩。我倒覺得鬆了一口氣，這樣他能在外面喫點好的，睡得香一點。”
宋春華就是一個典型的被生活壓彎了脊背的女人，她的時間被分割成無數的小塊兒，一部分給了女兒，一部分給了兒子，大部分都在這個小店中。
“楊明能這麼快出獄，是我沒想到的。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有一陣恍惚，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楊明說，他現在找了工作。很快就能開工資了，到時會資助我和孩子們，我倆能要他的錢呢，當年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簽字，這事兒就算了了，馮亞輝的那條命現在也回不來了。楊明收到了懲罰，該過自己的日子了。他老婆孩子現在也都跟了別人，真是造孽呀，當年那件事誰又能想得到呢？”
宋春華顯然不願再苛責這個造成自家苦難的男人，她對楊明有一種頗爲奇異的同情。
“你有楊的聯繫方式嗎？”
“沒有。我一個寡婦，他一個光棍，我倆總是聯繫不太好。而且我也不太想和他常接觸。看到它就想起我丈夫。總是琢磨那些沒用的事幹嘛？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現在只想把兩個孩子養大成人，給婆婆養老送終。也算對得起馮亞輝。之後我就能做點想做的事情了。一個人開店實在辛苦。楊明免費給我做小工，搬運貨物，刷盤子，洗碗，我還能輕鬆一點。”
宋春華堅持要留秦雪和小劉喫飯，第二人推辭不過，只好吃了一頓便飯，臨走之時，小劉將錢壓到了調料罐底下。宋春華收拾餐具的時候，發現了小劉他們留下來的錢，連忙追了出來。
秦雪猛的踩了一腳油門，車子飛了出去。小劉回頭，宋春華伸手朝着他們喊着什麼，那個男孩抱着妹妹一臉冷漠地站在邊上。
小劉情不自禁地感慨道，“現在的孩子還真是有個性啊！雖然宋春華說她的的大兒子因缺乏父愛，變得脾氣有些古怪，但是我看這孩子長得不是也挺好的。”
回去的路上，倆人誰都沒有說話。“真是想不到呀，我們以爲的犯罪嫌疑人居然都和楊明關係不錯，甚至對他評價很高。楊明真是做了狗屎運，居然遇上這麼多通情達理的人。因爲工廠。火災受傷的那些人，要麼已經離開本地，要麼，早就連楊明是誰都不放在心上了。”
“說明楊明當年善後處理非常好，沒有一個人願意繼續糾纏的。”
“那楊明到底是被誰害死了？”
同樣的問題也困擾着小王和姚明軒。屍體彷彿一本答案之書，能給出的線索實在有限，唯一讓姚明軒覺得奇怪的是，塗抹在死者身上的牛油。
兇手的目的應該是通過牛油的香味吸引老鼠。毀屍滅跡。可是牛油並不像一般家庭中應有的東西。如果是普通的花生油菜籽油等到還常見，可是眼下，只有火鍋店的地方纔會大肆囤積牛油。難不成兇手是一個火鍋店的員工？
“看什麼呢？”小劉手裏捧着一盒泡麪，猛地跳到了小王的身後。順着小王的目光看去，只見他屏幕上有一張被放大了的照片。一顆小小的鈕釦，現在大小和小劉手中的泡麪碗差不多。
“現場發現的。”
“沒錯。廢棄工廠的角落中發現了這枚釦子，和本案有關。。”
“不一定吧？”
“但是這個釦子子是不可能憑空出現的。不是死者身上的，很有可能就是兇手身上的。”
“沒準是哪個過路歇腳的？或者是一不小心闖入工廠的人留下來的呢。”
“這枚釦子的扣眼中有一節白色的棉線，另一段還附着着一些纖維。通過斷裂口來看應該是被麻利拉扯留下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在這上面檢測到了半枚指紋。”
“犯罪嫌疑人的？”
“不，是死者的。”
“死者被送到工廠的時候應該已經死透了纔對呀。而且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他怎麼可能？伸手扯下一顆釦子來着？”
“確實有不同常理之處，但是這枚釦子沒準就是本案的突破口。”小王和姚明軒的姚明軒在一起相處的時間長了，兩個人說話的語氣和方式越來越像。
小劉不搭理他，忙着將對光頭和宋春華的詢問筆錄精簡落實到紙面上。姚明軒也注意到了這個釦子，他和小王的想法一致，這枚釦子應該是兇手留下的。
“有了！”小王突然嗷的一嗓子差點拔。把小劉嚇的一哆嗦，差點將麪碗扣在桌上。
“這不簡單啊！”
“我知道不簡單，不是你說的嗎？打開案子大門的鑰匙。”
“你看看這釦子上的花紋，是由數字和字母組成的，065A。普通的襯衫釦子的材質都是樹脂或者塑料。”
“鈕釦這種玩意兒，一抓一大把。但是這種有標識的可不常見。祝賀你找到了新的方向，不過做釦子廠商這麼多，而且市面上有這麼多釦子，你應該如何查出？是哪件衣服用了這種釦子呢？”
“對於一般人來講，可能確實有一些困難，可是咱有小眼鏡了，她是痕跡專家，也是大數據之神。”小王樂的彷彿撿了200塊錢的村口傻子。捧着釦子照片，一溜煙的跑去找小眼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