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一大早又去釣魚呀？這天氣你還往外面跑什麼。”中年女人撩開門簾，對老趙喊了一嗓子。
男人無所謂的表示，下雪不冷，化雪才冷着，更何況，現在還是初冬。如果不抓緊時間釣魚，到了上凍的時候就沒得玩了，老趙是遠近聞名的釣魚佬，他對釣魚的癡迷甚至超越了睡覺，喫飯。如果不是因爲家裏有個兇悍的老婆看着他，恐怕老趙會在河邊搭個帳篷。
秋天是釣魚的好時光，可惜老趙爲了五斗米折腰，每天加班。現在好不容易讓他自由行動，老趙忙不迭收拾了漁具，準備到河邊坐上一天。就算一條魚也沒釣上來，又能如何？老趙到了這個歲數只想追求自我，可是家裏單位裏雜事衆多，讓他無暇分身，他只能借釣魚這個引子獲得獨處的時光。
雪越來越大，老趙心裏彷彿揣着一把火，自行車蹬得飛快，目的地也近在眼前。老趙在秋天和朋友爬山時，發現了一個極好的釣魚的好去處。那時他手癢的很，一直沒找到機會。也不知幾個月過去了，這個地方有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老趙將自行車停在一個小超市的門口，買了些白酒花生米，還有兩盒自熱小火鍋。看雪景，釣魚，喫垃圾食品，這日子別提多愜意了，雖然揹着沉重的漁具，行走起來多有不便。老趙看着野草上落滿的積雪，心中隱隱興奮，看來，沒人發現這個絕佳的釣魚位置，他可以痛痛快快獨享快樂。
在雪中走了十幾分鍾，老趙終於來到那個隱蔽的絕佳地點。他將東西放下，望着靜默中的山林，很想吼上兩嗓子。長時間生活在文明社會，讓他突然做出一些野蠻的行爲，老趙渾身不舒坦。
拿出板凳，點好火爐，老趙的眼睛在河面上搜索，他希望發現一些魚兒的蹤跡。正午的陽光照耀着整片樹林，一些還沒有完全凍實的薄冰，被河水推動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聞着山間凜冽的空氣，老趙恍然覺得這竟不像初冬時節、反而更像春季冰雪消融的時刻。
老趙搖頭晃腦，哼着小曲兒，拿出了魚餌，就在這時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老趙端起餌料聞了半天，沒錯呀，就是這個味兒。難不成他家那個婆娘，不想讓他舒舒服服的魚在包裏放了什麼東西惡搞？老趙將揹包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起身以手搭涼棚環顧四周。
好一會兒老趙才確定，味道是從河岸上上游散發出來的。“喂，有人嗎？”老趙扯着嗓子喊。除了冰雪碰撞的聲音，沒有任何人迴應他。老趙心裏直突突，摸出手機查看，信號滿格。回望自己來時那行整整齊齊的腳印，老趙心裏有了底兒。
那股臭味如影隨形，一直往老趙的鼻子裏鑽，讓人頭暈腦脹。老趙也是個火爆脾氣。好不容易盼來的快樂時光就這樣被打攪了，他氣不打一出來，在地上撿了一根小孩手臂粗細的木棍做武器，朝着河流上游走去。臭味兒越來越明顯，老趙確定自己找對了方向。
他在心裏盤算，若真是有人將污水排放到河流裏，這可是件大事，一定要固定證據，然後報警，讓有關部門好好收拾收拾他們。這條小河，雖然不是居民用水的水源，但亂排污水會導致河流類生物受到影響，怪不得自己等了這麼長時間都沒遇到一條魚。
老趙心裏帶着火氣，腳步加快。當他終於跨上一塊大石頭，那股臭味如一枚正面投擲的臭雞蛋擊中了老趙的面門，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靠近河岸，老趙注意到被樹枝障礙物擋住的黑色塑料袋裏面，似乎裝着東西。老趙用手上的樹枝戳了戳袋子，塑料袋不停變換着形狀。老趙勉強穩住心神，抓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撥打了報警電話，飛快的拿了自己的漁具跑到了路邊。
警察到達現場時，老趙已經將自行車和揹包存在小超市，自告奮勇帶警察去往現場。“我覺得，那袋子裏裝的可能是個人。不過，袋子攏共只有這麼大。”老趙伸出兩隻手在胸前，比劃了一個環抱的姿勢。
“要是個成年人，怎麼也不至於這麼矮，我想沒準是個小孩。不過，也有可能是是死掉的某種動物。”老趙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很快，又搖頭。雖然這個地方比較僻靜，但並不是人跡罕至。這條河與居民區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路上車輛的噪音，居民區的音樂燈光等等，都可能都會讓山裏的野生動物退避三舍。
之前，從未聽說過這裏出現過野狼野路等中型動物。如果，是動物死在了山裏，那他們又是如何將自己裝到黑塑料袋裏面去的呢？
“總而言之，這事實在是太蹊蹺了，不是我能管的了的，還是讓警察同志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還要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戴口罩，否則臭氣會把人薰吐的。”老趙貼心的囑咐道。
他已經先一步，買了一包一次性口罩，一口氣帶了四五個。能不能阻隔臭味不知道，過強的防護讓人呼吸不暢，面紅耳赤倒是真的。
與老趙來時沒有什麼區別，河水依舊，黑色的塑料袋似靜止一般停留在河道中。一個警察帶來了鋼叉，上前用叉子翻動了一下塑料袋，一隻蒼白的手掌露了出來。
“呀！”老趙驚呼道，“真的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