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新郎官更衣！給新郎官更衣！”
王錦沒有再掙扎，任由紙人村民架着自己來到了剛剛那件人血新郎衣面前，隨後動手撕扯着王錦的雙肩包。
“我自己來！自己來！”
“這樣行了吧？”
王錦轉過身背對村民，利用視線盲區藏起鬼吹燈，隨後在村民們的注視下脫掉雙肩包，把那件人血染成的暗紅紙衣套在了身上。
人血紙衣並不像普通紙張那樣脆弱不堪，反而十分堅韌厚重，甚至胸膛手腕部位還有各種複雜的黑色刺繡。
王錦摸了摸胸膛位置那塊最大的刺繡，黑色的絲線繡着栩栩如生的四爪蟒，就是手感有些怪異。
咔噠。
悄悄按了一下開關，鬼吹燈的火焰舔舐着那片刺繡。
村民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王錦，鬼吹燈作用範圍外的人看不到他，作用範圍內的不被影響，王錦並不擔心會露出破綻。
黑色絲線被點燃，燒焦毛髮的味道傳來。
“是用頭髮繡的。”
王錦裝作是在整理衣服，順手拍了拍燃燒着的絲線，心裏卻有些沒底。
深深吸了口氣，人血的味道在鼻尖纏繞，讓他不禁有些反胃。
沾上血跡的衣服和被血液浸透的衣服完全是兩種概念，這種厚重甜腥的感覺讓王錦喘不過氣。
“早知道就不讓李明走了，他纔是真正的新郎官啊。”
輕輕舒展了一下手腳，新郎衣的袖子長短和腰身都意外的合適，好像是爲王錦量身定做的。
王錦輕輕拿起烏紗帽，準備把它戴在頭上。
紙人們沉默地看向王錦，臉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白紙燈籠發出陰綠色的光芒，好像在進行什麼古老而又邪祟的儀式。
“他是假新郎！他不是新郎！”
熟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凝重的氣氛被打破。
好像有什麼禁忌被觸發了，所有紙人一起看向了聲音傳來的位置。
“嗯？”
王錦挑了挑眉毛，從剛剛開始王錦就一直在找瘋子的身影，可卻死活找不到。
可瘋子的聲音偏偏兩次出聲吸引村民注意，不知道有什麼用意。
王錦隨着村民的目光一起看過去，聲音傳來的地方站着一個被孤立出來的紙人。
紙人高高大大，身上的白色壽衣沾染着血跡，混雜在紙人堆里根本看不出來，現在單獨來看才能發現他的五官有些眼熟。
瘋子。
“我纔是新郎官。”
那紙人大踏步走到了王錦身前，隨後一把搶過烏紗帽戴在了頭上，似乎是很怕王錦反悔。
“瘋子？”
王錦皺了皺眉，瘋子出現的很蹊蹺，在他證明自己是瘋子前自己還不能相信他。
瘋子撩開白色壽衣，本來應該是胸腹的位置已經完全被掏空，變成了紙人的結構。
內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個被塞住了嘴的布娃娃。
那是王錦之前遞給他的小胖。
“boss，快把這衣服脫了。”
紙人臉上畫着的眉毛皺了皺，隨後猛地從左胳膊上撕下了一大塊紙。
令王錦驚訝的是，紙的下面並不是中空的，而是鮮活的血肉，甚至還能看到微微起伏的肌肉組織。
瘋子一把將撕下來的紙塞進王錦手裏，接着開始幫王錦脫厚重的新郎衣，似乎很着急。
“等等！”
人羣向兩側分開，一個胸前帶着小紅花的紙人拄着柺棍站了出來，他帶頭指着瘋子，隨後所有紙人齊刷刷地瞪向了王錦的方向。
“你說謊！天地可鑑，他就是新郎官！”
那紙人聲音尖利地喊道，人羣沉默了片刻，接着響起了刺耳的議論聲。
“花爺說的對，那明明就是新郎官！”
“哪有新郎官混進咱們這裏面來的？他就不着急看新娘子？我看不像。”
“老三說的對啊，那小子怎麼看怎麼像活人，怎麼可能是新郎官呢？”
“不管咋回事，俺聽花爺的，花爺的話錯不了！”
村民們的交談傳進了王錦的耳朵，看得出他們也拿不準主意。
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村民們看王錦和瘋子的眼神也越來越詭異，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好像下一秒就要圍上來。
王錦能感受到瘋子的身體微微一顫，似乎準備拉着自己往出衝。
“嗨！花爺說的對！”
洪亮的喊聲打斷了紙人們的議論，王錦拍了拍瘋子的肩膀，隨後站在了棺材上面，面對着衆人朗聲道。
“這小夥子叫鄭然，是我的好兄弟。”
“小子不才，在這大喜的日子突然想起了家鄉的規矩，不禁有幾分懷念。”
“鄭然是我特意找來的男儐相，也就是伴郎。”
“伴郎搶婚衣戴婚帽，一直到拜堂的時候才還給新郎。”
“這是我家鄉的規律，爲了讓伴郎沾沾喜氣，早日成家，驚擾到各位的地方還望海涵！”
王錦對着紙人村民們拱了拱手，這一大串話他說的沒有一點猶豫，完全看不出來是現編的。
瘋子看着腦門冒汗的王錦，臉上的表情無奈中帶着幾分崇拜。
人羣沉默片刻，隨後所有紙人的臉一齊抽動了起來，再次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好！”
“新郎官有心了！”
“這伴郎小夥子真不錯啊，討媳婦兒了嗎？你看看劉麻子他家的女兒怎麼樣？”
“七大爺！劉麻子他家的女兒不是說好要給我嗎？”
村民們又像活人一樣吵鬧起來，看起來完全相信了王錦的話。
“原來是這樣，年輕人很有想法嘛。”
被稱做花爺的紙人露出了笑容，隨後對着王錦拱了拱手，拄着柺棍消失在人羣中。
“高頭大馬來嘍！”
王錦剛從棺材上跳下來，還沒等喘口氣，突然聽到了一聲吆喝，接着是孩童的嬉笑聲。
“嘻嘻嘻！哈哈！”
“新郎官！換新衣！”
“換完了新衣騎馬去！”
“騎着大馬下聘禮！”
“新娘見了笑嘻嘻！”
孩童歌謠聲響起，紙人特有的詭異聲音讓王錦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