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沒多久，一身火紅長裙的女人站在防盜門前，輕聲說着。
這又是個美人。
鼻樑高挺，膚若凝脂，細長的眉眼彷彿能勾魂奪魄。
跟胡小北的活潑，胡靈的英氣不同。
這女人的氣質就是單純的妖媚，令人直咽口水。
最符合普通人對胡仙的幻象。
幸虧大部分人都沒醒，不然王錦家可就熱鬧了。
不只因爲這女人相當漂亮，還因爲她是個明星。
哪怕王錦不怎麼關注外界消息，也感覺有點面熟。
“等下會有胡家人來幫忙收拾屋子的，我先把這個惹禍精帶回去。”
女人笑着擺了擺手，只是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反而上下打量着王錦，時不時點點頭。
偶爾還會看着胡小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五姐再見。”
狐耳少女哼唧一聲變回了小狐狸，似乎想通過這種方式藏住自己通紅的臉。
於是那瘋狂搖晃的尾巴更加顯眼了。
“不急，不急。”
女人挑了挑眉毛，似乎很喜歡看胡小北窘迫的樣子。
她轉頭看向王錦，露出笑容。
“長得好看，人又聰明，還很疼小十七…真是個不錯的妹夫。”
“五姐！你瞎說什麼！”
小狐狸拼命揮舞着爪子，反駁着女人的話。
“我們倆只是很好的朋友，朋友。”
“這樣啊。”
女人挑了挑眉毛，笑容愈發燦爛了。
她輕輕靠到王錦身邊，吐氣如蘭。
“冉冉升起的新星…恰巧也有人在影視界這樣評價我。”
“很般配不是嗎？”
女人輕聲說着，時不時偷偷看一眼胡小北的反應。
“我叫胡火，這是我的聯繫…”
“啊嗚！”
就在她遞出名片的時候，氣急敗壞的小狐狸蹦起來打算咬人，卻被王錦拎住了。
“認識你很開心，五姐。”
年輕人點點頭，笑容溫和而又燦爛。
“哦？”
女人挑了挑眉毛，瞳孔中似乎要燃起火焰。
八卦之火。
可她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拎着垂下四肢一動不動的狐狸轉身離開了。
王錦清晰地看到她狠狠捏了捏胡靈的耳朵，甚至偷偷轉了兩圈。
看來胡家老三並不是第一次做出這種事了。
“五姐…再見。”
小狐狸愣在原地喃喃自語，似乎沒反應過來。
王錦剛纔好像也說了“五姐”兩個字。
“那個…傻仔…雖然我也挺高興的…不過這未免太快了…”
小狐狸一邊撲騰一邊胡言亂語，溫度也開始升高。
幾乎要冒出蒸汽。
“你也沒醒酒？”
王錦笑着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把她抱在懷裏。
“要是被拍到跟大明星有接觸，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
“另外，我感覺你剛纔並不開心。”
王錦從口袋中掏出胡火剛纔塞進去的名片，用鬼吹燈的火焰點燃，又將灰燼徹底碾碎吹散。
沒有半點痕跡。
“傻仔…”
小狐狸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似乎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餓了嗎？”
王錦伸手捏了捏毛絨絨的大耳朵，笑容一如既往。
“嗯！”
——
擺滿破舊桌椅的屋子。
沾滿血跡的天花板中鑲嵌着白熾燈。
看起來…像是間教室，可又有什麼地方帶着明顯的違和感。
破舊的牆壁上，用來堵住缺口的是已經風乾的肉泥。
窗框上像是糊着窗戶紙一樣糊着人皮，上面還能依稀看到殘破的五官。
從這些細節來看，這又有些像是多年前的破舊宅院。
陰森，詭異，讓人覺得明顯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
跟這些比起來，屋子正中間那個乾癟的男人都正常了許多。
他獨自一人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不能說是一個人。
那男人只有半邊身子是完整的，另外半邊身子血肉模糊，就像在地上狠狠摩擦過。
再仔細觀察，就能看到他隱藏在陰影中的手掌。
那三把寒光閃閃的手術刀被夾在指縫中，似乎隨時都會飛射而出。
吱嘎…
顏色明顯不對勁的木門被推開，一身黑袍的人影擡腳邁過門檻，緩緩走進屋子。
醫生依舊沒有動作，像是已經死去。
那人影越走越近，很快就來到了殘破的身體面前。
幾乎是瞬間，那一直在僞裝的醫生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哪怕渾身是傷，他也是一名頂尖的掠食者。
乾癟的身體眨眼間恢復正常，身上血肉滋生，將傷勢恢復了個大概。
可這還沒有結束。
血肉繼續膨脹，金絲眼鏡下的眸子散發出血紅的光芒。
手術刀毫不猶豫地刺進黑袍人的身體，增殖而出的血肉像是有思想一般貼在他身上。
隨即膨脹，爆炸。
黑袍人似乎想做點什麼，動作卻突然慢了下來。
混亂而又不詳的氣息，隨着醫生折斷手指向周圍擴散。
強力減速。
於是黑袍碎裂，血肉橫飛。
下一秒，那道身影消失不見。
吱嘎…
木門被推開，一身黑袍的身影擡腿邁過門檻，緩緩走進。
——
“這是哪？”
頭髮花白的老者緩緩睜開眼睛，臉上寫滿了迷茫。
乾淨整潔的被褥，笑容溫和的年輕人，還有來來去去的其他老者。
這裏像是個養老院。
天劫，雷公照，末法，落敗…
這些全都消失不見，彷彿一場幻夢。
陸之首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下的輪椅。
下半身沒了知覺，可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就好像理應如此。
“不，不對。”
陸之首皺了皺眉，伸手探向胸前。
跟正常人一樣。
沒有盜命之手，也沒有因爲天雷形成的焦黑。
“我記得自己是天師府的天師，怎麼…”
陸之首輕聲嘀咕着，隨即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緩緩擡頭。
“爺爺！”
稚嫩的童聲響起，隨即是噠噠噠的腳步聲。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快步奔向陸之首，眼中是濃濃的喜悅。
“小梅，慢點跑。”
面帶笑容的女人緊跟着走進房間，似乎擔心那小姑娘摔倒。
“爸，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渾厚的聲音響起，滿面春風的中年漢子攙扶着白髮蒼蒼的老婦人，對着陸之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