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
或許是因爲那令人心驚膽戰的天雷，瀰漫了一整晚的霧氣終於散去。
空氣中帶着泥土的味道，卻並不令人討厭。
返回陽光小區的道路上，兩道身影並肩走着。
“感覺如何？”
王錦笑了笑，輕聲問道。
他能看出烏曈心情很糟，需要神使來進行心理疏導。
恰巧，王錦也有話要單獨跟他說。
“感覺...還不錯。”
烏曈咧嘴露出了有些勉強的笑容，伸手揉了揉自己一片灰白的眼睛。
“說實話，跟在醫生身邊的時候，我最擔心的就是姑娘們受欺負。”
“我是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回去看看。”
“我是個短視的人，能過好現在就很開心了。”
男人輕聲說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翹起。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年輕人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無奈。
他能理解烏曈的情緒。
當時的情況太複雜，王錦又不在場。
他機關算盡留下的後手，只能保證烏曈不變成屍體。
所以烏曈成了更特殊的東西。
活氣丸，殭屍血，綠神氣息。
三者同時作用下，烏曈的身體被定格在了死亡發生的那一瞬間。
保留理智，卻會在沒有血液供應時發狂。
不是人類，也不是殭屍。
受傷不會自己癒合，全靠王錦的古神氣息維持。
按照石白白的說法，他現在是活屍。
不過正因爲這種曖昧不清的狀態，他沒有失去身爲十惡之一的資格。
也許等到古神氣息消耗殆盡，烏曈徹底變成殭屍，纔會產生新的逆目之人。
換句話說，他的生命和麪前這年輕人牢牢綁在了一起。
“這些發生的太快了，我到現在其實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男人笑了笑，轉頭看向王錦。
“放心，我不怪你。”
“晚上的計劃本來就是我主動參與的，更何況這條命早就應該沒了。”
“你真該看看醫生當時的表情，哈…”
烏曈挑了挑眉毛，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而且在這之後我還能活着，其實已經很賺了。”
他一邊說一邊揉着眼睛，再次擡頭時雙眼已經恢復了正常。
絕生之眼的影響已經在綠神氣息的作用下消失了，可他的動作也因爲這個僵硬了幾分。
不過烏曈並沒有在意，而是對着王錦挑了挑眉毛。
“雖然變成這幅樣子有點奇怪，不過…她不會嫌棄我。”
“知足常樂啊，神使。”
烏曈咧了咧嘴，將手插進褲兜，隨即摸索着掏出了殘破的墨鏡，戴在臉上。
接下來的話，他有點不太好意思說。
“說來有點慚愧啊…這麼多年我幫這個幫那個，愣是沒攢下來錢。”
烏曈嘆了口氣，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而又誠懇。
“神使，謝謝你肯借錢給我。”
男人推了推殘破的墨鏡，對着面前的年輕人鞠了個躬。
進行那場殘酷的廝殺前，王錦詢問過他有什麼要求。
受寵若驚的烏曈想了半天，選擇了借錢。
哪怕自己這一趟回不去了，也能給她個交代。
雖然不是個小數目，可王錦還是答應了下來。
“那是提前給你的工資。”
年輕人沒說什麼，只是笑着搖了搖頭，糾正着烏曈的話。
“好…嗯？”
烏曈下意識迴應着，隨即愣在原地。
“月底…那是一個月的工資？”
他瞪着眼睛看向王錦，幾乎要叫出來。
邪教有工資，這本身就很離譜了。
可毛絨絨神教不僅有工資，還高到嚇人。
這讓烏曈恨不得這輩子都紮根在這。
他突然覺得當初被紅面具追到嗷嗷叫的自己，有些不識擡舉。
待遇這麼好，傻子纔不來。
“我說過，祂特別欣賞你。”
王錦笑了笑，伸手拍着烏曈的肩膀。
臉頰上的眼睛睜開縫隙，綠神氣息順着手掌傳遞了過去。
烏曈原本有些僵硬的身體恢復正常。
“不過這是要收費的，我給你算個友情價。”
“嘿…好說，好說。”
烏曈滿臉笑容，開心的不成樣子。
有了錢，姑娘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說不定以後都能過上想要的日子。
他當然開心。
王錦也開心。
烏曈的工資，算是自己出任務時的開銷。
公司給報。
至於每次注入綠神氣息的花費，那算是烏曈從自己工資裏掏出來給王錦的。
小薅一下。
於是樂呵呵的兩人回到陽光小區，爬上樓梯，然後打開門。
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王錦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房間，還有到處亂竄的兩道白影。
嘭！
“啊！”
胡小北被一爪子踢飛了出去，淚流滿面地躺在一旁哼唧。
她折騰了一晚上，本來就已經相當疲憊。
再加上那壺酒帶來的副作用，這姑娘一時半會兒還真爬不起來。
“我來了！”
瘋子從廚房裏跳出來，死死跟着已經變回原形的胡靈，試圖用手上的鍋把她扣住。
不得不說，瘋子的身手相當敏捷。
再加上主場作戰的優勢，他很快就成功捕獲了那隻比胡小北還要小兩圈的狐狸。
“呼…成了。”
瘋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拍了拍鐵鍋。
爲了防止胡小北再次毀掉廚房用具，這鐵鍋是特製的，相當結實。
只要不被拿着利器的高手正面攻擊，基本沒什麼問題。
可惜，胡靈剛好滿足這兩個條件。
於是鐵鍋開始顫動，傳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摩擦聲。
下一秒，鐵鍋被凌厲的劍氣撕碎，白影蹦跳着從缺口處鑽出。
口中還歡快地大喊着。
“呀哈！我是困不住的胡靈！”
然後順手撕壞了沙發。
還有茶几，空調，和電視機。
“公司給報銷，還好還好。”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讓胡小北先帶着胡靈回家，其實也考慮到了這一點。
只是沒想到胡家老三這麼能鬧騰，愣是抓不住。
“呔！來者何人！”
白影一頭撞向站在門口的王錦，口中還囂張地大叫着。
“看我…”
下一秒，聲音戛然而止。
被拎住脖子的胡靈徹底沒了動靜，像是突然睡着了。
只是嘴裏還在嘟囔着“扣你一萬分”之類的話。
【作者題外話】：啊，吹空調吹感冒了（躺平）
大家吹空調要適度啊，別跟我一樣，另外還要多多鍛鍊...（碎碎念）